第37节(1 / 2)

眼看自己一通嘴炮搅乱了对方神智,何苗抓紧时间,屈起肘节,使劲往他胸口抡去,意图脱身。

李天瑞吃痛,意识清醒了些,握着匕首要将她抓回,不过这片刻的空档已足够旁人做出反应,太子弯弓搭箭,一支雪亮的长箭破空而出,笔直地刺进他胸口。

李天瑞倒在血泊里,羽毛做的箭尾仍在风中摇晃,一如他摇摆不定的心事——至死他都没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又或者,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何苗惊魂未定,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直冲过去,将太子撞了个满怀。

李天吉拉着她柔声安抚,“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最后着人将尸身收殓起来,还算赶了个巧,这回不必将罪名往他头上扣,只说是父死大悲,投湖溺毙,还能博个仁孝的美名。

何苗信手往他胸口抹去,飘飘荡荡都是丝状物,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披头散发的惨状,恨不得立刻回宫更衣。

太子用披风紧紧地裹着她,不让她受到半分寒气,“这般可好?”

何苗心满意足打了个嗝,随即却想起被李天瑞折断扔进湖里的那截簪子,可是纯金的呢,御湖有暗流通往城外,只怕早就飘远了,捞都难捞起来。

太子不意她此刻仍有余暇关心财物,简直啼笑皆非,“孤再送十支给你好不好?没见过这样抠门啬刻的,亏你还是太子妃呢。”

何苗理直气壮道:“太子妃更得持家有道,任性挥霍,把钱不当钱看的,那是败家婆娘。”

真真都是戏文里学来的无赖话,太子拧了拧她鼻尖,看她龇牙咧嘴,却也拿她没辙。

忽然想起一事,“方才你跟二弟说了些什么,何以他会失态?”

若说是诉衷情,两人间的气氛可不怎么甜蜜——但除了那些青梅竹马的往事,又有何言语可讲?

太子很明白自己不该拘泥过往,但若不问个仔细,就跟百爪挠心似的,又痒又难耐。

何苗朝他扮鬼脸,“偏不告诉你。”

她暂时还不想向他透底——其实说了也没什么,他跟原身又无甚感情,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他更有理由放她离开。

但,话到嘴边,何苗还是咽了回去。也许她希望他能主动猜到,那对她而言是种惊喜。

又或许,她不过是想在他心里保留一点神秘感。《倾城之恋》里说,男人彻底懂得一个女人之后,是不会爱她的。

太子紧了紧披风,看她顶着满面狼狈与血糊糊的脖颈还纵情使气,忽然间有种养女儿的无奈。

出乎意料的,他觉得这种滋味不坏。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一辈子宠着她、纵着她、惯着她。

只要她肯给他机会。

“留下吧,别走。”太子终于说出那句斟酌良久的话。

然而何苗却在他怀抱里睡熟了。粉面桃腮,十分香甜,还带点小小的呼噜。

太子凝望夜色,默然无语。

第52章.分合没见过这样糊涂的人,怀了身孕都……

皇帝的死讯终于名正言顺公开了,不过众人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敬献帝这半年来的情形他们都看在眼里,有一说一,不过迟早的事。

叶嫔甚至怀疑敬献帝是因马上风而暴毙的,她庆幸自己已有许久未能承宠,否则皇帝死在她床上,这罪名怎么都逃不开去。

何苗:……好吧,看来即便太子极力遮掩,他老爹的名声也生生败坏了。

何苗且问她:“日后你打算怎么办?”

不同于其他宫中嫔御,丈夫死后会循例晋封一等,有孩子的守着孩子,没孩子的则守着孤灯过活。叶嫔是番邦来的贡女,不必受限于大周的节烈观,如是愿意,她大可以遣回原籍,前朝也不乏类似的例子。

叶嫔摇摇头,“我不想留下,可也不想回安南去,你帮我讨封路引,让我自由自在去罢。”

她毕竟年轻貌美,大有用处,保不齐母国仍会将她当成礼物奉送给其他邻邦,与其如此,不若让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哪里不能活呢?

何苗没想到这姑娘与自己的心思竟不谋而合,一时间倒有些知己之感,下意识想邀她同游,转瞬还是按捺住了——这姑娘作风豪迈,路上想必少不了风流韵事,而她暂时对男女之思并无热衷。

叶嫔倒是心心念念那本小册子,“太子妃若是消遣够了,就送还给我罢。”

何苗亦有此意,亏得李天吉成天钻研,她现在差不多也已烂熟于心,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反正以后不见得有机会用上。

叶嫔接过油纸包着的书封,颇觉可惜地望着她,“你承宠也有段日子,怎么还没怀上身孕呢?”

她自己虽随性逍遥,却知道子嗣对于宫中女眷多么重要,只瞧婉嫔,膝下有一儿一女,将来便是堂堂的贵太妃,位列诸妃之上,可比皇帝在时还强多了。

何苗莫名其妙,“不是你教我那法子避孕么?”

她奉为良训,每次都兢兢业业照做呢。

叶嫔恍然想起那通关于五行穴道的鬼扯,小心瞥了她一眼,“这么说,你真的相信?”

“为何不信,你不就是个例子么?”何苗觉得这姑娘智商仿佛跟着皇帝去了,她能孑然一身,可见那法子行之有效。

叶嫔忽然就有点心虚,不敢再看何苗脸色,打着哈哈道:“也是,你都已经是太子妃了,将来必是皇后,看中喜欢的,抱养一个便是,何必受些生儿育女的辛苦。”

何苗虽无如此打算,却还是谢过她的美意,亏得这一妙招,否则若多出个负担来,想走都走不了了。何苗按着肚子,轻松之外,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何苗为叶嫔去讨路引时,顺道为自己也讨了一份。

太子静静看着她,“已经决定了么?”

“是。”何苗垂下眼睫,假装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其实那夜她是听在耳里的,之所以装睡,只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承认,她对李天吉确实有一份好感,甚至近乎迷恋,但正因如此,她害怕自己陷得太深。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等他做了皇帝,说不定也会和此前的无数个皇帝一样,醉心权势,却把身边人都当成绊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