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gu903();郁宛拍拍新燕跟春泥的手,宽慰道:“别着急,等开春我给你们添上。”

辛苦一整年还不能穿件新衣,多窝囊——以前她最盼望的就是年三十逛大卖场,无论如何一身衣裳是省不了的,左亲右邻最爱比拼这个呢。

新燕笑道:“咱们倒是无妨,就怕小主难受。”

纯贵妃的意思可不止衣裳,连例菜之类不必要的花费也得减一减,这般风声鹤唳局面,也不好悄悄去找刘太监,被人撞见更有得说嘴了。

只怕纯贵妃还会拿她杀鸡儆猴。

郁宛犯起了愁,她顶不喜欢御膳房送来的贵人定食,比起高中食堂好不了多少,勉强算是有荤有素罢,可多半是上头主子们挑剩下的,但凡新鲜点的菜色都休想到嘴边。

以前是让小桂子给御膳房的人塞银子,变着花样开小灶,如今她就是敢给,只怕人家也不敢收,生怕被抓典型。

看来她只能守着四菜一汤过日子了。

郁宛发了一会儿饱汉不知饿汉饥的闲愁,唉声叹气回宫里,可等傍晚御膳房来送菜的时候,郁宛看到食盒里多出的一碟小酥肉,一笼酿蘑菇饺子,不禁愣了愣,这是谁孝敬她的?

来人含笑道:“奴才叫小泉子,往后贵人宫里的膳食便都交由奴才负责,还请贵人莫要见怪。”

郁宛眨眨眼,福至心灵地明白过来,这是乾隆爷偷偷给她开后门,那多出的不是御膳房自作主张,而是皇帝份例中应有的几道。

面对这般嗟来之食,郁宛当然不会推辞,而是很没骨气地接受,反正乾隆爷份例里的四十八道菜根本吃不完,还不如让她帮忙消灭掉。

难得皇帝当了一回好人,郁宛心情大快,也不计较那悔棋的旧仇了,而是让春泥去请兰贵人一齐用膳——有好大家分嘛,将来若是被发觉,也好多个垫背的。

小钮祜禄氏因着无宠的缘故,膳房更是怠慢,送来的几乎全是素菜,正好郁宛唤她,她当然乐得打打牙祭。

郁宛见她鬓上光秃秃的,素日那支蓝宝簪子也不见,讶道:“你把头面给卖了?”

想起来那日募捐的记档上,小钮祜禄氏名字后面也有一个工整的二百两——她娘家窘迫,肯定不会让她带许多银子进宫,她又不好意思找太后帮忙,这钱怎么来的可想而知。

小钮祜禄氏含笑道:“我本来也不爱珠宝首饰,反正打扮了没人看,不如换成银子做点实事,就当为我阿玛额娘攒些功德罢。”

郁宛听了感佩不已,她是被舆论裹挟不得不捐,也有为自己博美名的因素,哪像小钮祜禄氏这般无私为公——这般心地纯洁如水晶的姑娘,但凡遇上个良人都会过得很幸福,可惜入了深宫,注定只能斜倚熏笼坐到明。

郁宛亲切地给她盛了几个煎饺,“你也试试这蘑菇饺子,可好吃了,取上好的口蘑切成细丁,加了火腿笋干江米拌匀,还用酒曲腌制过,这般而成的馅料,鲜味十足。”

没说是皇帝赏的,怕她吓得不敢动筷子。

小钮祜禄氏尝了尝,果然目露惊喜,三口两口给尝得干干净净。

郁宛干脆叫春泥将剩下的都端给她,反正没了可以再要,她才不帮乾隆省钱。

小钮祜禄氏正吃得有滋有味,郁宛突然问她,“你把首饰卖了,除夕宴打算怎么办?”

个个珠围翠绕,独她满目寒酸,岂不更加显眼?旁人也就罢了,可她是钮祜禄家族出来,太后必然会问起。

小钮祜禄氏一时语塞。

郁宛推心置腹,“你若不介意,到时候就借我的用一用,想必应能抵得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原是个粗人,那些金玉之物也都是些俗的不能再俗的东西,你若不喜就算了。”

小钮祜禄氏忙道:“姐姐这样帮忙,我岂有嫌弃姐姐的道理?何况姐姐生得国色天香,丽质天成,再普通的饰物经了您手,也必然熠熠生辉。”

言下之意,她很信任郁宛的眼光。

两人彼此吹捧一阵,各自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感。郁宛只说借不说送,当然是因为自个儿小气,可在小钮祜禄氏的角度,却以为对方照顾她自尊心才会如此,于是对郁宛愈发感激了。

两人正吃着饭,小桂子从墙根溜进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郁宛脸上的表情一时没绷住,“真的?”

小钮祜禄氏关切问道:“怎么了?”

小桂子看看郁宛,见主子似乎没有要他保守秘密,这才大着胆子道:“纯贵妃被皇上打了耳光——且是当着织造局众人的面。”

起因是皇帝偶然关心起那批冬衣制得怎么样,便想去织造坊瞧瞧究竟,纯贵妃又着急卖好,便自告奋勇跟随,起初倒是一切正常,可有个小太监不慎打翻了茶水在那批样衣上,要拆开重洗,这才发现好几件里头都塞的是陈棉花,有些甚至已生霉生虫,公然以次充好;盔甲也是,甲片的厚度和宽窄根本不符合规制,中间连缀的丝线亦缝得松松垮垮,这般焉能起到防御作用?

皇帝气得震怒,当时便一巴掌将纯贵妃掀翻在地,斥责她“禀赋恶毒,枉顾性命”,等于直指她打算害死回部的将士。

说完便拂袖回了养心殿,而变成笑话的纯贵妃则被送回自己宫中,这会子仍不肯见人。

小钮祜禄氏呆如木鸡,“竟有这种事,不太可能吧?”

小桂子面露讪讪,“奴才也只是道听途说,真假如何,还得御前的人传旨才知分晓。”

太监们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小桂子碰巧结识了几个“好兄弟”在制衣坊那边当差,故而一有风吹草动就传来他耳里,至于是否略带夸张,便不得而知。

他本来也是当趣闻说给主子听的,信不信随意,反正碍不着永和宫事。

郁宛想起纯贵妃募捐时的沉痛表情,觉得这位娘娘确实有可能中饱私囊,将她那一千五百两找补回来些,不过纯贵妃再笨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吧?总得装装样子,且偏赶上皇帝视察的时候被检出来,只能说这位娘娘的运气也是倒霉透了。

不管怎么说,纯贵妃此举都跟侵吞军饷无异,纵使有二子一女为她保驾护航,可也免不了一顿重责。

次日,乾隆便令李玉晓谕各处,剥夺贵妃协理六宫之权,制衣的事则交由令妃暂代。

看起来似乎对贵妃仍留有一丝余情,可熟知皇帝脾性的人却知道,皇帝这是彻底对贵妃冷了心肠,如多贵人那般位份可降亦可升,然将纯贵妃素来引以为豪的权柄移交给旁人,便是坐实了她的无能。

佳节将至,宫中却笼罩上一层扑朔迷离的浓雾,人人都在猜测皇帝是否碍着年关的缘故才没处置,免得三阿哥六阿哥脸上无光,等年后再行料理;与之相对,皇帝会不会晋永寿宫那位的位份,到底令妃无论资历还是声望都担当得起,看起来她也乐意为皇后分忧。

一时间,永寿宫变得门庭若市,多的是巴结讨好之辈,谁叫锦上添花最容易,去晚了可就占不到边了。

爱热闹的郁宛顾不上奉承,而是遗憾地远离这片祥和气象——她又被乾隆拉到城郊南苑去了。

上次就只带她一个,这回依旧两人独处,叫郁宛怀疑南苑是否本就是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美其名曰练习骑射,谁知道是哪种意义上的骑射——光是想想就小脸通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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