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那为何又偷偷跑出宫,去见那位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广陵王爷?

傅时雨神色并不见惊慌,他早就料到太子会派人看着自己。

去见楚晏一事,恐怕刚到王府时,还在深宫里的封长行便得到了消息。

见傅时雨不说话,封长行眼里突然涌起一片慌乱,连忙从案后绕到他跟前,太傅,我并不是想监视你。

只是你也知道,我母族势力没落,太子之位岌岌可危,现在的处境更是如履薄冰,你是我的近臣,想必那些怀有歹心的人早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我本意是想暗中派人保护你,并不是想

他的话戛然而止,顿了下,今早暗卫看到你出了宫,一时拿不定主意,才找到了我殿中。

殿下不必同微臣解释。傅时雨垂眸,又用平日里那副瞧着温软的模样,来冰冷的隔开两人的距离。

我之前已经说过,殿下的决定,微臣都不会插手,只要殿下已经考虑好了,且以后不会后悔。

殿下与微臣的缘分,始于师生,止于君臣。傅时雨顿了下,又淡漠道:广陵王的确与我有些瓜葛,但已是前尘往事。

殿下放心,对于您登上皇位一事,微臣绝无异心,也不会投奔广陵王的阵营。

封长行目光幽深,冷冷道:你知我不想听这些。

傅时雨欠身,但又迟迟没有起来。

但微臣只能说这些。

封长行沉沉地盯着他,殿内一时安静得仿佛连胸口怦怦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良久,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但收的也很快,阴霾随着笑声的停止涌上眉眼。

我明白了,太傅。封长行面无表情地说:君臣也好。

若能以这样的方式,把太傅留在我身边,那倒也无妨。

傅时雨看着脚下的金砖,眼里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不会留在任何人的身边。

太傅劳累一夜,想必是累了,先去歇息吧。封长行笑容不复往日般真心实意,夹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傅时雨重新抬起身,像是看不到他晦暗莫测的脸色,平静道:多谢殿下。

出了御书房,傅时雨往自己的院子的方向行去。

脚下的甬道延绵至深处,天色大亮,后花园里的各样繁花争奇斗艳,傅时雨快行至院子时,突然听到遥遥传来一声隐忍又难耐的闷咳。

他眼里微深,放轻脚步往声源处行去。

听到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傅时雨侧身躲在一棵榕树后,敛着气息,打眼往前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碧绿色宫服的老嬷嬷从几步之遥经过,步履蹒跚,佝偻着腰,像是没留意到傅时雨的身影。

她没有停留,快速地离开了。

傅时雨望着她已经白了的鬓发,和显然是病重之兆的脸色,心里缓缓沉了下来。

这老嬷嬷是一年多以前,他进宫时遇见的那位礼教司仪。

不过短短一年不见,她竟苍老的像是七旬老妪,若没看错的话,他刚刚清晰地看到李嬷嬷的捂嘴的丝帕上有团明显的血印。

待人走远后,傅时雨这才从榕树后走出来,转头看向刚刚李嬷嬷出来的方向。

原来是平日里除了打扫的宫女太监,少有人出没的冷宫。

自从废后死于冷宫后,这里便没住过妃子了,那李嬷嬷来此的目的,到底

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脚步竟不知不觉地踏入了冷宫内。

杂草丛生,偏僻静谧的宫殿里,此时空无一人,傅时雨在空气里,闻到了一股淡的仿佛要随风逝去的香火味。

他看了眼殿内那一扇扇紧闭又漆黑的镂花房门,站立片刻后,傅时雨推开其中一扇,踏了进去。

随着开门,背后的阳光照进阴暗潮湿的屋内,傅时雨环顾一圈,在角落里看到已经烧成黑色灰烬的纸钱,脑子里陡然闪过一丝快地抓不住的光亮。

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两个人。

一是念秋。

二便是这位身份神秘的李嬷嬷。

现在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所以清楚知道,前世封长行即位后,这两人也跟着升了几级,念秋更是直接被册封为贵人。

遗憾的是,李嬷嬷却在封长行登基后,便长辞于世,封长行她的后事很是看重,不仅让人厚葬,还派人去寻了李嬷嬷的后人,封官加爵。

当时他正筹备着离开,所以也就遗漏了这件事。

现在看来,这李嬷嬷与念秋的两人,想必与封长行之间大有玄机。

巳时,册封的两道圣旨一前一后到了广陵王府。

楚东歌被封郡主的事已经板上钉钉,这丫头哪能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到自己被封了郡主,成天在府中高兴的手舞足蹈。

而楚晏处理完广陵王的后事后,便成天忙的不见人影。

日子过得很快,晃眼间,已到这个月下旬。

匈奴派来的使臣快行至京城外,封长行派左相亲自迎接,暂时将他们安置在驿馆,来日再进宫面圣。

是夜,虫声阵阵,满月如镜,阒寥的院子里此刻正立着十几道黑色身影。

重阳眉宇间有几分愁闷,向着站在跟前的人禀告道:王爷,还是没寻着沈言亭的下落。

听到这话的楚晏并不感意外,只是萦绕在心里的烦躁越发旺盛。

找了快大半个月,沈言亭的下落依旧毫无头绪,究竟是他藏得太深,还是自己想错了方向,他根本没在京城。

不。

楚晏很快打消了他不在京城这个念头。

按照沈言亭的性子来说,他会找一个相对隐蔽,又相对视野开阔,能查看到朝中形势的地方,来好好地隐藏自己的踪迹。

青楼、酒楼、客栈等等地方,他已经派人去仔仔细细的找过了,但并没找到沈言亭的人影。

日子拖的越久,沈言亭这棵扎在心里的棘刺便像生根发了芽,越发让楚晏感到心烦意乱,伤神不已。

似锦呢?楚晏问。

听她提到这名字,重阳眼瞳里快速闪过一丝窘迫,沉声答道:还是时常不清醒,每天都疯言疯语。

楚晏嗯了声,无言半晌后,突然转过身,往后院行去。

重阳赶紧跟上他,你去哪儿?

楚晏不答,走出几步后,蓦地朝重阳道:你去寻几个身强力壮的仆从,带进关着似锦的屋里。

重阳瞳孔微张,隐隐猜到将发生什么,努了努嘴角,最后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去了下人们的院子。

光线暧昧的屋内此时灯影晃动,素白的月光从窗棂里照进来,扫在玉石板上交缠沉沦的几道人影身上。

yin声lang叫绵绵不绝于耳,楚晏一张冷毅的俊脸被烛光照的明黄,剑眉下的一双黑眸却如幽冥之境,瞧不见纹丝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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