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2)

gu903();“杨家对皇上的扶持之恩,哪是一朝一夕能够动摇的。这林家要出的力也未免太大了。”林绿萼暗自思索,林相如今权势滔天,左右逢源,肆意敛财,又得皇上信任,他为何要去和杨家斗个你死我活,只为了拉下皇后和四皇子,扶持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三皇子为储君呢?

林绿萼说:“让淑妃自己想办法吧,她若能说服家父,我也愿意在宫中与她配合,为她出力。毕竟我在林家,也只是一个没出息的棋子,如何能动摇执棋者的心意。”淑妃对她的承诺虽然用心,但毕竟有些飘渺,实际的利益还是得让林相去琢磨。

“也是,那我便直言告诉淑妃了。”宁离离望着林绿萼杏眼含愁,面带踌躇,她拉起绿萼的手,“我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能让我们以及我们的家族好,你且放宽心。”

林绿萼反握住她的手,“你比我聪明,我哪里有心思担心你。”她恣意自在惯了,今夜这么多事挤进脑海,一时有些惝恍。

云水在帐外站着,对于整治杨家有了些主意。他听到长街上传来的马蹄和脚步声,“皇上西郊祭月回来了。”

“无妨,回紫宸殿途径凝香居。”宁离离淡笑,“皇上皇后为了丧仪和郊祭沐浴斋戒了多日,此刻正赶着回去吃肉吧。”

车马人声逐渐近了,林绿萼和宁离离靠着床榻的栏杆,小酌怡情,宁充容又讲起她与淑妃确有一些真心的交好,某日晚膳后,她迎着夕阳回凝香居,走到明珠宫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却见淑妃坐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发呆,眼中带着落寞与思念,那种神情是装不出来的。这让她不禁想到离家那日,母亲送她到长桥边,依依不舍地含泪凝视……

林绿萼忍不住再次打断:“淑妃看皇上的时候,也深情脉脉。”她心中却能体会离离的心情,在某个年长的人身上,瞧到了三年未见的母亲的身影,体会到了母爱般的关怀,哪个姑娘能不动容呢?她并不怀疑二人的真情,一个思念亡女,一个想念母亲,刚好各取所需。她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贵妃派的探子,变成了淑妃的小棉袄的故事。

皇上的仪仗突然停在了凝香居门口。凝香居的宫人纷纷跪地问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站在院中,莫公公问:“宁充容呢?”婢女答:“充容休息了。”

“带朕过去。”

林绿萼双眼瞪圆,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起来抓住云水的衣袖:“怎么办?”

云水摇头,在殿中四处打量有无藏身之所,“侍卫全在宫外,这时候偷跑出去,恐怕会被乱箭射死。”

宁离离踩着布鞋拉开床帏:“快快快,床底下。”她拉着云水和林绿萼,赶紧把两人塞进了床底,然后把床上的果酒蜜饯一股脑地扔在窗边的落地屏风后面,随意地整理了一番衣衫,拉开寝殿的门,恭敬地行礼,“参见皇上。”内心震惊不已,皇上怎么会来?

皇上在祭月回来的路上,皇后坐在他身旁,对他多有指责:“听闻皇上并未宠幸宁充容,只因在牌桌上她巧言令色了几句,就将她封为九嫔之一?”皇后又搬出祖宗规矩,宫中礼仪等事,给皇上寻不痛快。

皇上今夜本应宿在皇后宫中,他路过凝香居时,突然来了兴致,他厌烦杨路依的唠叨,那便遵循祖制,去宠幸宁充容吧。

他方踏进殿中,便听到了床底下的呼吸声。那声音急促紧张,再看宁充容虽尽力稳住神色,但不难闻到身上的酒气,皇上顿时暴怒,险些拿出佩剑将宁充容当场砍死,“好啊,宁充容,你好大的胆子,趁祭祀大典,在宫中行淫.秽之事!”

“来人啊,把床底下的人抓出来!”皇上话音刚落,便听到娇弱的一声:“皇上,臣妾错了……”

随着声音,鬓发散乱的林绿萼从床底下缓缓地爬了出来,床底下太挤了,她方才和云水紧紧抱在一起,却被木板和地砖咯得浑身难受,按捺不住发出了细碎的声响。

林绿萼从床底下挪出来,霎时梨花带雨地哭泣:“臣妾在宫中禁足了两月,难……难掩对宁充容的思念,便趁着郊祭大典,私自出宫看望宁充容。臣妾错了,臣妾难辞其咎,臣妾来之前宁充容完全不知情,只是碍于臣妾是贵妃,她不好拒绝,才与臣妾一同夜饮作乐,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的错……呜呜……”

皇上怎能想到,半夜在妃嫔的床底下寻到另一个妃子。莫公公忙搬来椅子让皇上坐下,皇上一时又好气又好笑,指着林绿萼的玄色夜行衣:“朕真是想问问,你到底在做些什么?竟然还穿夜行衣在宫中私会妃嫔!”

“这不是夜行衣啊!”宫婢点燃了殿中的烛台,凝香居霎时灯火辉煌,林绿萼翻着领口的金线牡丹,衣摆的蓝紫色暗纹锦鲤,“只是一条玄色的长裙,还望皇上明鉴!”

第25章居士去求饶吗

“明鉴?”皇上沉着声音,方才他以为宁充容与人私通,心中怒火噌地一下升起,暴跳如雷。此刻看着林绿萼和宁充容跪在地上抖若筛糠,他又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贵妃,你是真不把宫规放在心上啊。”

林绿萼的头叩在地上,她闻到皇上身上的血腥气,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皇上在祭祀时衣裳沾上了羊血,既腥又臊,她又想起那次跪在血泊中的经历,红唇止不住地哆嗦,声音颤颤地说:“臣妾罔顾宫规,臣妾有罪。”

“你不知道她会来?”皇上又看向宁充容。

宁离离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犹豫道:“臣妾近日日夜为祭月大典祈福,不敢有别的心思。”

她话音刚落,莫公公在房中搜了一圈,发现了屏风后的果酒、蜜饯、水果,呈上来给皇上观看。

皇上顺手拿起方盒中的蜜饯瓜条吃起来,嘴边噙着一抹讥笑,“宁充容不知道贵妃会来,但早早地告诉宫人自己歇息了,又在房中准备了这些东西,为什么?”

“晚膳没有吃饱,所以让宫人备了一些小食……”宁离离看着皇上冷厉的眸子,说话声音越来越低,逐渐也垂下头去,“臣妾有罪。”

他转头看向莫公公,“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莫公公本想劝皇上看在林相的面子上开恩,但瞧着皇上眼角眉梢的一点笑意,便知皇上心情不错,他反而附和道:“欺君之罪,论律当斩。”

“皇上开恩!臣妾错了!”两人齐齐求饶,痛哭流涕。

“斩首不必了。”皇上定定地盯着林绿萼,“砍掉一只手,小惩大诫吧。”

林绿萼恐慌地抬头望向皇上,隔着泪花,发现皇上在轻笑,她想以林相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她罪不至此,于是低声说:“手指可以吗?”她其实想问,手指甲可以吗!

“还敢反驳?”皇上指着林绿萼,袖中的一张信筏轻飘飘地飞出来落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来塞回袖中。

袖中的这张信筏,来自山林居士,今日西郊祭月的时候,它神奇地出现在祭坛上。这是殷牧昭第四次收到山林居士的信筏。

殷牧昭年少时居于白城,是白城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武将,藩王造反攻陷了白城,屠戮百姓,残杀士兵,他饥寒交迫地躲在深巷里,夜半三更听到一声狗叫,悠悠醒来的他发现怀中有一包干粮和一封落款是山林居士的信筏。

山林居士说这是他此生唯一扬名立万的机会,从城中狗洞溜出去,去临近的显州引兵救助白城,包裹里还有一个锦囊,让他交给显州节度使,说节度使看到锦囊里的物品就会出兵相助白城。

殷牧昭往常流连于酒肆时,听过不少说书,书中的传奇游侠都有非凡的经历。他深信自己也是与众不同的,于是冒险出城,抢了田间农户的马,赶往显州。显州节度使看了锦囊后,真就出兵援救白城,殷牧昭又在那次夺回白城的作战中立了奇功,被前朝哀帝封为从四品将军。

他不知道那位山林居士是谁,直到如今也不知晓,他被封为将军后一路顺风顺水,很快成为了前朝最有权势的人,他趁先王病重举兵造反,遇前朝将士负隅顽抗,他虽是势力最大的一方,但也有宵小之辈试图在他的军队和前朝军队斗得鱼死网破时,坐收渔翁之利。

他害怕腹背受敌,又面临诸多困难,这时收到了山林居士的第二封信筏。信中让他接受前朝重臣的投降,并厚待这些降臣,此举会让他获得美名与天下,稳坐皇位。

殷牧昭感到迷茫,除了杨家和他手底下的三州士兵,并未有他人归降于他。然而第二日他便收到了燕、林二家的投诚。

燕家、林家都是前朝望族,燕家有兵,林家在世人中很有威望,殷牧昭喜不自禁,厚待了燕、林两家,并封林志琅为中书令,官至相位。林相确实得力,燕家那老儿也听话,这让殷牧昭更加笃定,山林居士是上天赐予他的神祇,让他这个天命之子的人生一路顺遂。

他在登基之后,派了许多能人异士去各个地方寻找山林居士,但却无疾而终。

三年前林绿萼误入温泉之后,他在凤栖宫打了皇后,气冲冲地回到紫宸殿,冷静下来思索,林绿萼也确实美貌,纳她为妃,赏心悦目。

第二日,山林居士的信筏奇迹般地出现在他的床头。居士说林绿萼乃天煞孤星转世,若陛下与她接触,必会惹祸上身,遗祸后代,但孤星也是神仙降世,需谨慎供养,让她寿终正寝,才能化霉运为幸运。

因前两次山林居士的信都让他受益良多,所以这次的内容虽然玄乎,却让殷牧昭深信不疑。以至于他每每看到林绿萼的时候,虽会因她的美貌而产生一些情.欲,却又想到居士对他的箴言而烦恼地止住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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