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铭雨说的卫振国曾经去过的乡下，我也看过资料，他是三月底去的，正好是周日，去的还是明市的乡下。卫振国母亲是明市人某镇人，所以照着三月底的日子，我基本上可以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去的了。

四月头是清明，清明时节去祭拜的人肯定会特别多，他母亲过世还不到三周年，所以他去祭拜一下母亲的祖先，也无可厚非。这李铭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没有确凿性的证据……怎么可以直接指着卫振国说他就是杀人凶手？

我眉目微微一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之后，一把就将其拖到了一边质问道：“你的脑子是今天在出来的时候被你家大门给夹了么？你好歹是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别给你们刑侦大队丢面子好么？就算审讯犯人也没有你这样审讯的，告诉我，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没……没怎么……叶泽，有很多话我们回去再说，先处理来这件事情，我们再好好聊聊。”李铭雨说完，伸手就想摘下腰间的手铐，还好我眼疾手快，直接伸出左手将他的右手贴合着手铐直接按在了他的腰间，轻声说道：“李铭雨。不会查案就不要查，没有人逼着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站在我身后，乖乖的听着，第二，马上出去，离开这里，滚回你的刑侦大队。”

我不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在他刚刚看我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种危机感，对，仅对于我的危机感。我似乎感觉到他今天对我存着敌意，是有人跟他说什么了么？

他没有说话，眼睛轻轻地往左边瞥了一下，随后本放在腰间的手臂也轻轻地落下。

“警察同志，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如果有证据证明真的是我害死了老爷子，行。我卫振国二话不说，就跟着你们走，但如果你们在污蔑我，并且没有确凿的证据，那么可别怪我投诉你们，我们纳税人交的钱可不是让你们这样的。”卫振国发话了，他似乎对于李铭雨刚刚的举动十分不满。

想来也是，谁碰到一个刑警就这么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凶手，谁都会火，别说本就脾气暴躁的卫振国了。

“那个，我为我同事的冒失给你说句对不起，不过……他有一句说的并没有错，你的父亲，的确是被毒死的。而且毒死他的，还是毒鼠强，你也应该知道，这种东西的用途是杀死老鼠，现在整个嘉市都禁止贩卖，但有个别乡镇地区还是在暗自贩卖，所以我的同事才会怀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将李铭雨拉到了我的身后，紧接着，转身走到了卫振国的面前，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房子周围的一切，怎么说呢，很杂乱，但却又很干净。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第一间房门是开着的，正对着房门的是一张老太太黑白的遗像，在房间里面挂着老太太的遗像，我想住在这房间里面的人，应该就是老爷子了。

“什么？我爸是被毒死的？叶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老爷子被你们同事抬走的时候，你们说的好好的，看见老爷子的嘴唇发黑，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测，难道……”卫振国听了这个消息之后，十分的震惊，他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老爷子是被毒死的这个事实。

我安慰性的拍了拍卫振国的肩膀，好声好气的说道：“你听我说，我们的同事已经加班加点的帮助老爷子还原死因，的确如此，我们看到的面部发黑，就是因为老爷子的黑色素沉淀已经到了面部，而且根据我同事的描述，老爷子的咽喉部分，还有肋骨四处都是黑色的毒素，老爷子的确是死于地鼠抢，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你千万不要激动，我也没有说你是凶手的意思，我们这不是来调查了么？”

卫振国的眉头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紧紧地锁在了一起，我抿着嘴，带着他缓缓地坐下。继续问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知道老爷子是被毒死的，那咱们也不能让老爷子死的不明不白啊，你说对不对？”

我让他缓了十几分钟，在这十几分钟里面，我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面前的卫振国，说实话，我不相信他会是凶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如果是装的，那么我只能说，他的演技太好了。

“好……我配合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老爷子这辈子太苦，没想到……临了临了，还被毒死，草他妈的，这凶手别被我抓到，被我抓到一定打死他……对了，叶警官，你昨天问我那些话的时候，是不是……”他突然抬头对着我，脸色苍白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从旁边拿了一张纸巾就递给了他，在他抬头的同时，我看到了两行泪珠正垂挂在他的脸颊之上。

“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帮我们，帮我们找到凶手，不……不能说是帮助我们，是帮助你的父亲。”我轻声说道。

“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卫振国的眼神突然坚定了起来，而我给他的那一块纸巾就像是在装饰品，他一直拿在手上，也不擦拭他的脸颊。

我和李铭雨相视了一眼，最后我决定，还是先排除李铭雨心里的顾虑，所以直接开口问道：“三月二十九日早上八点，你乘坐d7865次列车去了明市，你去那里干嘛？”

他想了想，而后说道：“二十九号……二十九号，哦对了，因为清明节快要到了，我们家有个习惯，因为我妈是明市人，所以每一年我妈都会带着我和我弟弟去上坟，之后我妈老了，走不动了，我和我弟弟每年也去，但今年我弟弟临时有事去不了了，所以我就一个人过去了，叶警官。你这么问……是……还在怀疑我？”

对于卫振国的这个疑问，我一笑而过的说道：“只是例行询问，你不要想得太多，我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了。”

他点了点头，继而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我妈老家问问，我妈在那边还有一个干姐姐，上一年去世了，她干姐姐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女儿每年都会来车站接我们，再带着我们去上坟，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一路之上我都跟她在一起，毒鼠强是禁药，我如果买了，她一定知道的，你们可以去问她。她真的一步都没有离开过我。”

第253章询问

听罢，我若有似无的看了身后的李铭雨一眼，只见他红着脸，当我们眼神交汇的时候，他刻意的躲了一下我的眼神，看来，他似乎也知道，刚刚说那话太过于武断了。

“好的，你说的这些我会让我同事去查清楚的，我说了。你也别太紧张，因为现在是在老爷子的体内发现毒素，说明他并不是自然死亡，所以对老爷子负责，也对你们这些家属负责，我们警方一定要排查清楚才对，你嘛，也不要有什么负面影响。”我拍着卫振国的肩膀，笑着说道。

然而，就在我拍下他肩膀的那一刻，发现他的肩膀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你肩膀……怎么了？受伤了？”我右手慢慢的放下，看着卫振国疑惑的问道。

只见他抬起左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啊，上次在殡仪馆甩那个小畜……哦，是卫临太用力了。肩膀脱臼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对了，你继续问吧。”

“你弟弟和弟媳妇呢？是什么情况？昨天听你说你弟媳妇经常都给老爷子送饭？”我开口问道。

“是啊，我弟媳妇是个热心人。不光是老爷子，还经常给我们做饭吃，我们两家住的很近，你看，对面那一栋就是我弟弟家。最近我媳妇身体不好，所以我弟媳妇每天下班都会熬一些小米粥给我们送过来，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弟媳妇下药的吧？这是不可能的，我弟媳妇对老爷子就跟自己亲爹一样好，不可能回去毒死老爷子的……”

对于自己的弟媳妇，卫振国那叫一个连连赞赏，甚至对于我们的疑问，他也主观的站在了自己弟媳的立场，说句实话，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袒护自己的媳妇儿呢。

我冲着卫振国点了点头，解释道：“你先不要激动，我没说这件事情一定跟姚金花有关，只是询问一下而已。”

在每一次办案的时候，我都会先去客观的考虑到凶手在行凶的时候的心情，杀死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一定是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目的……目的，他想要什么呢？老爷子有的只有那几万块钱，为了几万块钱去杀人么？在这个物价飞涨的社会，几万块钱着实解决不了什么，能够对老爷子下手的，应该是熟人，而老爷子最熟悉的这些人，除了那个叫做刘云的表妹。其他人都住在这小区里面，下手很方便。

在来的时候李铭雨给我看了资料，说是老爷子死亡的时间是两天之前，也就是四月二十日下午五点半左右，那个时候正好是吃饭的点。而老爷子又和卫振国一家住在一起，所以李铭雨在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卫振国抬到了凶手的这个位置，这一点，我不能怪李铭雨，因为如果是我，脑子里面也会浮现出这个想法，但他错就错在之后没有仔细的去推敲，如果他能仔细的去推敲一下，就会发现卫振国不会是凶手。

因为没有一个凶手想要杀人的时候。会在自己家里面杀人。

接下来，我又问了一些有关于姚金花以及卫兴业的日常，当然，这些日常都是有关于老爷子的，比如说老爷子有没有偏袒晚辈之类的问话，而卫振国在我说出这句话的一秒钟后就毅然决然的摇头，他告诉我，老爷子没有任何偏袒，过年过节，给钱也给的一样。甚至于给糖也好，他都会准备三份，而且老爷子很疼爱自己的第三代，所以他们两家人也特别感激老爷子。

“那你说的刘云呢？跟老爷子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这女方家里的人应该不会和男方家里人特别的亲才对啊。”我习惯性的用手指敲打着我面前的木制桌面。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自从我妈去世之后，这刘云就经常来照顾老爷子和卫临，在卫临这件事情上，跟我们这些哥哥嫂子们也吵过很多次了，说实话，叶警官，昨天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我之前对卫临太过分了，可这始终都是我们卫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姓刘的外人来插嘴，你今天说老爷子是被毒死的，我脑子里面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就是刘云，因为我妈在去世之前。这刘云跟我们一家人的关系其实还是比较生疏的，除了过年过节来看看两个老人，其他日子更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所以叶警官，对于刘云，你们肯定要侧重调查的。”

卫振国说的有板有眼，好像这刘云一定就是杀人凶手一样，不过对于卫振国今天所说的话，不管他说了什么，我们都需要经过一一排查，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刘云除了在卫临的事情上得罪过你们之外，有没有和老爷子有过分歧？比如说金钱上的？或者你们觉得她来接近老爷子，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为了钱呗，都说一家穷，百家穷，我们亲戚里面就没有一个是有钱人，我们家还好，刘云家更糟，她二十岁的时候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一个二流子，后来这二流子吸毒死了，她就改嫁，哪里知道改嫁的那户人家也穷，这刘云啊，是小姐的身子奴婢的命，天天在外面说自家人闲话，又一次被他丈夫听见了，差点没把她给打死，然后两个人就这样离婚了呗，她没有孩子，所以到现在还一个人，而且刘云这个人眼高手低，工资太低不去，工作太累也不去，听说最近学人做微商，赚是赚了一点，不过都是一些小钱，哦对了，我女儿那次从老爷子房间里面出来跟我们说，刘云打老爷子电话问他借钱。老爷子没借，两个人似乎闹得有点不开心……”卫振国对我认真的说道。

“哦？也就是说，这刘云接近老爷子，是为了老爷子的钱？”我疑惑的问道。

“对，肯定是的，老爷子有多少钱，我们家里的人都心照不宣，因为老爷子是离休干部，最近养老金又上涨了，这刘云又是一个外人。她当然不会知道老爷子的钱有多少了，叶警官，你想想，一个外人，突然跟老爷子那么亲热，她肯定是有目的的啊，您一定要去查清楚，可千万别错怪了好人，放过了坏人啊。”

听了卫振国的话，我心里自然也有一些想法，他一直在牵着我们走，让我们主观意识上认定刘云就是第一嫌疑人，看来，这刘云跟他们一家子的芥蒂，可真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

“恩，好的，你说的话我也已经清楚了，老爷子是在这间房里去世的吧？我们能进去看看么？”我抬头看着我身侧的房间，说道。

卫振国点了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引着我们两人走入了这房间的大门，说道：“当然，老爷子去世之后我没舍得把这些家具丢了，毕竟那是他生前用过的东西，床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周围的家具以及摆设都还跟他活着的时候一样……哎，老爷子这辈子苦啊，八岁的时候就被抓了壮丁去打仗，后来又去了抗美援朝，一个团过去，三个人回来，身上都是窟窿眼子，寻思着回来之后应该过上太平日子了吧，我这该死的大哥又这德性……现在又……叶警官，您一定要帮我们查清楚啊，要真的是有人存心下毒杀死老爷子，您一定要把他抓出来，也当是给老爷子老太太，给我们全家人一个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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