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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晚明 一袖乾坤 1981 字 8个月前

试想若是他挎着药箱前去一名病患宅中诊治,来回路上都得耽搁很长时间。再加上外出医诊期间医馆无人坐诊,有前来求医的病患必定不知所措,却会贻误了诊病的时机。

所以在他看来外出就诊看似是为病患考虑,实则会牺牲更多病患的利益。

两者一相比较,李时珍便坚持坐馆诊病了。

可方才宁修对他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确实是无条件的接受官府的征召,前去衙门诊病啊。

这难道不是坏了规矩吗

再退一步,若是朝廷征召,天子下旨命他再度入宫给宫中贵人诊病,他是去还是不去

圣旨不可违逆,他当然还是会去,这不也是坏了他自己立下的规矩吗

这样看来他的这个规矩设立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时珍陷入了沉思。

为官府,为朝廷,为天子坏了规矩和为小民,贩夫走卒,百姓坏了规矩有何区别

难道因为前者身份尊贵他坏了规矩就能认为是理所应当吗

如此不公允,岂不是违背了他从医的初衷。

毕竟在他看来任何病人都是平等的,不存在高低贵贱之分。

那么,他做的这些事情究竟有没有意义呢

见李时珍陷入了沉默,宁修也没有逼问。

他静静的等着,他相信李时珍最终会明白的。

果然过了半晌李时珍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宁小友一席话让李某如醍醐灌顶啊。李某半辈子没想明白的问题,宁小友一句话便点醒了。”

宁修连称不敢当。

“方才小子一时情急,话语之中多有得罪,还请李神医莫要在意。”

李时珍推了推手道:“宁小友言重了。你点醒了李某,李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你再说,李某若是心胸如此狭隘又怎配从医救人”

宁修心中一暖,不光是因为李时珍愿意去府宅为娘亲看病,还因为他方才的那番话。

这才是写下本草纲目这样巨著的人该有的胸怀啊。

李时珍倒也是干练,跨上药箱便和宁修出了门。

此时虽然并未落雪,但气温仍然很低。李时珍却没有丝毫的畏缩,迈着方步沿着街道前行。

宁修不由得感慨,或许这便是心中有道的人吧,任何外物变化都不足以改变他们。

二人来到宅中,宁修把李时珍引入内院。

老爹宁良早已急得团团转。七郎、十郎也是一脸忧愁。

见宁修来了,宁良面色稍稍和缓。

他上前一步道:“李郎中可请来了”

宁修连忙介绍道:“爹,这位便是李神医。”

李时珍被他左一句神医右一句神医叫的面颊一红,推了推手道:“甚么神医,李某就是一个云游天下的郎中罢了。”

“李神医过谦了,若您都不能算神医,这天下怕是没有人能算神医了。”

李时珍感到颇为不解:“宁小友何出此言”

“这个小子不能说,相信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也难怪李时珍疑惑。他现在虽然已经小有名气,但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名医,还担不起神医的名号。

之所以后世尊奉他为神医,更多是因为本草纲目的缘故。

而现在本草纲目刚刚问世,所知者甚少,口碑还没有发酵。李时珍当然不认为自己担的起神医的名号了。

不过就像宁修说的,时间会给出答案的。

却说李时珍在宁家父子的陪同下进入了宁刘氏的屋子。

一进屋他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汤味。

宁修搬了一把凳子放在床头,李时珍也不客气撩袍坐下。

他放下药箱,沉声道:“需要李某悬丝问诊吗”

宁良抢在宁修之前回答:“不必了,李郎中就正常诊病吧。”

他听说悬丝诊病诊不出啥,没必要为了面子贻误病情。

李时珍点了点头便用一个小枕垫起了宁刘氏的手腕,开始把脉诊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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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御史抵荆第四十八更,求订阅,求月票

李时珍号起脉来不发一言,眉头深锁神情肃然。看的宁家父子俩十分紧张,生怕诊治出什么恶疾来。

宁修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十分有限。即便是李时珍这样不世出的神医也不能保证医治百病。

许多在后世能够轻松治愈的疾病在明代却可以轻易的索人性命,这当然让宁修忧心不已。

“无大碍,令堂只是染了风寒,故而会咳的厉害。李某开一记方子,宁公子照着去抓药,连服十日令堂的病定能好转。”

李时珍突然发声吓了宁修一跳,但听到李时珍说娘亲只是染了风寒,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风寒并不是大病,只要调理得当按时吃药是一定能够好转的。

看宁刘氏咳的那么厉害,宁修生怕她是得了肺痨。肺痨也就是肺结核,在后世都不一定能够治的利索,在大明更是绝症了。

宁修感激的冲李时珍拱手道:“多谢李神医。李神医大恩,小子没齿难忘。”

李时珍推了推手道:“宁公子说的哪里话,治病救人,这是医者之心。”

说罢他坐在桌前开起药方来。

不多时的工夫李时珍写好了药方,将其递给宁修嘱咐道:“令堂的病虽然并无大碍,但这些日子切不可受风。不然病情恐怕会反复加剧。”

宁修连忙点头应下。

李时珍跨起药箱便往外走,宁修跟着出去,把李时珍送到了府门才折了回来。

“臭小子,快去给你娘抓药,你娘这里有爹照顾呢。”

“哎,儿子这便去。”

万历六年,腊月二十三。

赶在年关之前,新任湖广巡按御史贺文程抵达武昌。

贺御史今年五十有一,本来要任职吏部文选司主事,结果朝廷一纸调令把他派到了湖广来。

若是放在一般时候,贺御史早就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