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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你都会亲手为他泡菊花茶”

杜芳华亦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散发出了一种迷恋般的柔软笑意。

“后来,我终于懂了我那么喜欢接近她,无论为她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哪怕她讨厌我、骂我、赶我、我都不介意就像飞蛾扑火,不懂的人都为飞蛾悲哀,可是他们都不是飞蛾,他们都不知飞蛾的快乐欢喜。”

“所以,对不起,小姨我不能答应你。”杜维安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真的爱她。”

“小姨,在我十九岁那一年,我就爱上了她”

杜维安想起那一年,她十五岁,他十九岁。那年夏天,她照例被父母送到了他家过暑假。她背着双肩包,与往年一样笑吟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唤他:“维安哥哥。”

白色的棉质长裙,两个麻花辫,齐眉的厚刘海下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眸,仿佛山里所有的星辰凝聚其中。一直把她当小妹妹,与她在学校几乎天天相见的杜维安,在那一刻,突然惊觉于她的长大。从那一天开始,杜维安再不敢直视她清亮如星的眼眸。

那是个清晨,她跟着他去山上摘野生的茶叶。前一晚,她得知他一早要上山,便央求他:“维安哥哥,你带我一起去吧,好不好”

她比糯米还软几分的声音,飘入他耳朵的时候,就像一把小刷子在他耳边刷,让人觉得痒,觉得奇痒无比。杜维安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接近她可又怕接近她。但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愿意为这样的声音去做任何事情。

山路崎岖难行,他爬得很慢,不时地转身拉她的手。她的手软软的,比被絮还柔软几分。杜维安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

每一次肌肤相触,他的心口便会紧缩一次。那种颤颤收缩的感觉,只有他一个人懂得。

两人爬到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霞光映着她的脸,五彩缤纷,比路边的野花还明媚几分。他手把手地教她怎样摘茶叶:“摘这个嫩芯”

她聪明得很,一学就学会了。灵巧的五指像是彩蝶在碧绿的叶间来回穿梭。很快的,她采茶叶的速度就赶上了他,小背篓里满满的都是她摘的。

太阳渐渐高悬,热度也开始逼人了。杜维安转头,看到了她脸上的汗滴。他赶忙拧开了水壶,递给她:“背篓快满了。你去大树那里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

她喝了几口水,然后递还给他。水壶口凝了几滴将坠未落的水滴,杜维安忽然觉得喉头发紧,口干舌燥起来。他仰头咕咚咕咚地狂灌了几口,才觉得解渴了些许。

“你去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可以摘好。”“不用,两个人摘得更快。”他坚持,她亦坚持。最后,他妥协了。

“快正午了,我们休息一下。等凉爽一点再采摘。”

大树下,浓荫匝地,阳光透过缝隙,碎金般闪烁下来。白衣的少男少女在树下喝清水,啃馒头。

宁夏从自己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了一个随身听:“维安哥哥,要不要听”无论什么事,杜维安都会答应她的:“好。”

沈宁夏按下了播放键,把其中一只耳机塞到他耳中。她的手指细细柔柔,耳朵上被她碰触过的肌肤像是被电了般,酥酥麻麻。

很多年后的杜维安一直都记得那首旋律动听的歌曲十年。

在那棵参天大树的浓荫下,两人肩并肩坐着,细细聆听每一个音符。近处是心上的女孩,远处山峰绵亘如画。烈日当空,可是杜维安却不觉得一丝闷热。如果可以,他唯愿时光就这样停驻,再也不要流动了。

“维安哥哥,你唱个歌吧”

杜维安的节奏感很好,一首歌他只要听上几遍就会唱了。杜维安在学校同学们面前向来是一个大气自信的人。可不知为何,在沈宁夏面前,杜维安却总是自惭形秽。仿佛日色朗朗,他不过是阵微风,在美好的花朵前面,只能低头,擦身而过。

他说:“我不会唱。”宁夏轻哼了一声,狡黠微笑:“骗人我有偷偷听到你哼过哦。你唱得很好。”

“你想听什么歌”杜维安抵赖不成,只好问她。“都行。唱来听听。”

杜维安唱了十年。会唱这首,是因为在她的随身听里面,只有这首歌,是有国语版和粤语版两个版本的。想必她一定很喜欢。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杜维安醇厚动人的嗓音,伴随着歌词,一点点地飘入宁夏的耳中。他唱得不比原唱差半分。沈宁夏闭上了眼,细细品味。

那个时候的杜维安,只觉这几句歌词,好像是写给他与她的。十年之前,他哪里敢奢望会遇见她呢

他一边唱一边痴痴地注视着沈宁夏美好的侧脸,心里又默默地在想:十年之后,她还会像今日这般坐在他触手可及的身畔吗

十年,好漫长的岁月。他如果很努力很努力的话,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那天两个人摘了两篓茶,下山的途中,他为她折了一根枝丫,让她顶着下山。她那么白,他心疼会晒伤。

两人哼着歌,一前一后地沿着山路,一直往下走。在半山腰的地方,两人看到了一株好看的花。花瓣是娇嫩欲滴的鹅黄,随微风摇曳。宁夏一见就爱上了:“维安哥哥,我去摘。”

那花长在野草丛生之处,杜维安怕不安全,忙劝阻:“我去。你待着别动。”宁夏跨了过去,回头对他微笑:“没事,摘枝花而已。我等下把它插在小土瓮里,肯定很好看。”

杜维安刚想说:“注意安全”却只听宁夏啊一声尖叫传来。杜维安忙扔下两个背篓,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怎么了”

宁夏面色苍白,指着簌簌响动的草丛:“蛇。”杜维安心里一惊,知道不好了。他蹲下身,还未掀开她的裤脚,便看见她雪白小腿处两个黑黑的蛇牙印。

“这蛇有毒。”杜维安取出了随身带着的小刀,在她的伤口处划了一个十字。沈宁夏看过很多关于毒蛇咬人的新闻,害怕极了:“维安哥哥,我会死掉吗”

“不会,把毒吸出来就好。”

被咬的腿已经渐渐地麻了起来,这么划开伤口,居然只有蚂蚁叮一口般的疼。

流出的是乌黑色的毒血。杜维安神色极严峻,他俯下了身。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沈宁夏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她缩了缩腿:“维安哥哥,万一你也中毒,怎么办伯伯阿姨他们都在山下”

杜维安扯出了一个笑容安慰她:“放心,我不会中毒的。我小时候也被蛇咬过很多次,所以有抗体。”沈宁夏将信将疑:“真的”

杜维安:“我保证。”说罢,他低下了头,嘴贴在她伤口上,替她吮血。吸出的血,渐渐从乌黑变成了血红。杜维安还是不放心,又去找了草药:“毒蛇出没的地方必定有解药。”

他用木棍拨开了草丛,不一会儿便发现了奇怪的一株草,他其实也不敢笃定。但为了宁夏,只有赌这一把了,他把几片碧绿的叶子含在嘴里嚼碎了,替她敷上。

杜维安背着她下山,攀过岩石,越过山涧。宁夏伏在他瘦弱却坚实的背上,视线只能看到他乌黑的短发。头顶是悬空高照的艳阳,整个山间一丝微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