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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荻讶然道:“一百文一张的宝钞,好大方啊,这个法儿好玩,还能赚钱花,听得我都想去玩了。”

彭梓祺嘿嘿笑道:“你去吧,听清楚了,身上不准穿衣服,要光着屁股去捡才成。”

“啊”小荻的小脸腾地一下红了,羞怩地道:“你大堂兄怎么这样啊,太离谱了。”

“离谱还有更离谱的呢。不过”

彭梓祺乜了小荻一眼,忽然放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你家少爷也不大靠谱呢,他在家里没有长辈看着,还不为所唯为”

“唯所欲为”小荻奇怪地道:“什么啊,怎么为所欲为啦,我家少爷从来不干那么荒唐离谱的事。”

“真的没有”彭梓祺狐疑地上下看小荻:“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揩你的油啊”

小荻红着脸道:“怎么可能,彭哥哥你不要乱讲,少爷一向当我是亲妹妹一样的。”

彭梓祺眯起了眼睛,不相信地道:“真的那个好色无行的家伙放着你这么可爱的小丫头在身边,居然没偷吃猫儿不偷腥,我不信。”

小荻红着脸道:“真的,我没骗你啊。我家少爷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定是有人对你瞎说,彭哥哥刚才不也说,道听途说的事当不得真吗你几时见过我家少爷放浪无行了”

彭梓祺怔了一怔,还真被小荻问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小荻已转移了话题,喜滋滋地道:“彭哥哥,你要照顾我家少爷三个月呢,这段时间,你教我功夫好不好”

彭梓祺奇道:“你学功夫干什么”

“保护少爷啊”

小荻理直气壮地道:“而且,还可以保护自己。爹爹常对我说,我们家出身低,嫁不得好人家,男人会欺负你,婆婆也会欺负你,小姑子也会欺负你,要是我学了一身好本事,将来嫁个粗鲁汉,他要敢欺负我,我就狠狠揍他。”

彭梓祺失笑道:“还没嫁人,先想着揍自己汉子啦这样的话,我可不敢教你。别说你了,我彭家在青州算是有名有号的人家吧那又怎么样,姑娘一旦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就要乖乖听话,要不然才真的会惹祸上身。我二姑姑要不是学了一身好武功,又怎会被人休回家,差点上吊自杀呢。”

小荻惊道:“啊你二姑姑怎么啦”

彭梓祺收了马步,又开始压腿,一边压腿一边叹道:“我二姑姑嫁的是本地一户乡绅人家,她的婆婆很厉害的,常常寻衅滋事,变着法儿的整治她。二姑姑一开始忍了,后来实在气不过,顶了几句嘴,她男人就要打她,二姑姑是练过功夫的人,哪能被他打到,反而把他摔了个跟头。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她婆家七大姑,八大姨,小叔子,小姑子全家上阵,什么家活什儿都抄起来了,劈头盖脸地打她,二姑姑恼了,结果不用说,他们全让我二姑给打趴下了,这一下可坏了,她男人一纸休书就把她打发回家了。

城里乡下但凡听说这事的,没有一个帮她说话的,不管她婆婆如何刁钻,不管她动手时如何留了分寸,总之,你当媳妇的敢顶婆婆的嘴,敢动男人的手,你就一万个不对。我爷爷那个悔啊,只恨当初不该教她功夫,要不然让她男人揍一顿也好,怎么也不致于闹成这样啊。

爷爷带了厚礼上她婆家陪罪,好话说尽都没有用,这样的媳妇人家说啥也不要了,我二姑羞愤难当,在家里上吊自尽,幸亏发现得早,把她救下来了,可是不管她如何悔过都没用了。后来,她出家做了姑子。今年春上,我去庵里看她,二姑只大我十四岁,以前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儿,可现在看起来就像快五十的人,一脸皱纹”

两人都沉默下来,小荻心慌慌地想:“彭家这么大的势力,姑娘嫁了人,也得由着人家欺负,爹爹还真没说错呢。我我以后也会如此么”

正想着,夏浔衣着光鲜,人五人六地晃了出来:“咳彭公子,咱们今儿再出去走走”

小荻看到夏浔,突然两眼放光:“嘿一辈子吃定少爷啦,我就一直做少爷的小丫环好了,不嫁人还不成么”

夏浔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小荻,你怎么了”

小荻舔舔嘴唇,深情地看着自己内定的“长期饭票”,心虚地笑道:“没什么啊,少爷早上好。”

夏浔狐疑地看看她,总觉得她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轻舔过水嫩樱唇的动作,像极了捧起小鱼儿正准备进餐的猫儿

彭大姑娘在一旁板起了俏脸,冷冰冰地问道:“今天准备去哪儿招蜂引蝶啊”

夏浔今天既没招蜂,也没引蝶,而是去看了自家的店铺。

头一家他就去了“林杨当铺”,见到了他“仰慕已久”的林北夏林大掌柜,在林大掌柜挟枪带棒、明捧暗损的一番接待之后,夏浔粗粗翻了翻帐目,听了听近来的经营情况,便灰溜溜地离开了。

离开“林杨当铺”的时候,林北夏在夏浔的心目中嫌疑度大大减轻。因为林北夏的表现,根本不像一个对他怀有杀机、而且已经付诸行动的人。

林北夏的确对他充满了怨恨,可是如果林北夏是幕后凶手,他在见到夏浔的时候,绝不会把他的不满和怨恨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从犯罪心理的角度分析,不管林掌柜是个城府很深、善于伪装的人,还是一个胸无城府、喜怒形于色的粗人,只要是他策划了对杨文轩的行刺,就绝不会再对杨文轩暴露出这么强烈的敌意。

如果他善于伪装,他会隐藏自己的仇恨,那更易于他达到自己的目的,避免暴露自己;如果他不善于伪装,他的仇恨也已找到了渲泻口----买凶杀人,从而发生移情作用。他的注意力会放在他谋划的行刺上,从而对自己的情绪产生安抚作用,敌意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只有痛恨一个人,却并没有对这个人有任何实质的行动时,这个人才会一逞口舌之利,发泄自己的怨气。所以,庚员外也就上升为夏浔心中的第一怀疑对象。

离开林杨当铺后,夏浔又走了几家店铺,油坊、粮米坊,最后来到了杨家作坊,这家作坊位于城郊,主要生产日用铁器,比如铁锅、锯子、锤子、菜刀、绣花针、马掌等等,莫要小看了这些生意,寻常的铁匠铺子只能生产些菜刀等简单的工具,一天打造不出两把,只能满足同一小部分人的生活需求,像锈花针这样精致的小玩意儿他们还生产不出来。

而杨家作坊是量产,不仅可以供应山东各地的杂货铺子,还远销朝鲜、琉球。以一枚针来说,本钱极小,技术含量却不小,没有相应的锤锻技术,你就拿根铁杵去磨吧。所以一根针卖到朝鲜琉球这样的地方去,至少有五分银子可赚,针本来就极轻微细小,易于携带,哪怕是个小行商背一口褡裢出去,换回来的也是十倍重量的白银,这可是长期而稳定的财富来源,所以算得上是杨家的一项重要产业,他身在青州城,一次不去未免说不过去。

gu903();到了杨家作坊,夏浔认真听取了王掌柜的汇报,一边看进销收支的各项帐目,一边随口问些东西,他不是虚应其事地应付,而是真的在认真了解自己名下的生意,因为如果他真能实现自己的计划,这些产业都将真正的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