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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以后到底是多久,到底是多远呢

她是不是不走了,就这样一直陪着他呢

一时之间,聂重之思绪纷飞,动弹不得。

蒋正璇走了数米,转身却见聂重之还留在原地,不由得蹙眉,似笑非笑地薄嗔:“你在做什么不肯请我吃饭是不是”

怎么可能不愿意呢一直以来,只要是她想要,他都想尽办法给她。只是再遇后,第一次见她露出以往似恼非恼、似嗔非嗔的小女儿神态。聂重之大步走向了她,大为紧张:“没有,你想吃什么”

蒋正璇这才饶过了他,含笑地指着对街的小店:“我想去吃馄饨。我好久没吃馄饨了。”

蒋正璇从小喜欢吃鲜虾馄饨,又只爱吃洛海那家小店的鲜虾馄饨。记得她第一次在他公寓过夜,醒来的时候,就着淡淡晨光打量她倦极熟睡的容颜。他欢喜极了,搂着她亲吻,直把她从梦中闹醒。她躲着他直嚷饿,一个晚上下来,他确实也饥肠辘辘了,于是便问她想吃什么,蒋正璇只说了四个字:“鲜虾馄饨。”

聂重之起身穿衣,临走时又吻了吻她额头:“我很快回来。”结果他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不在了。他便把那保温盒子里的鲜虾馄饨狠狠地砸了一地。

后来的后来,他跟那家店的老板学会了怎么剁馅,怎么处理整只鲜虾,怎么包馄饨。煮给她吃,她竟然从未发觉是他做的。

只是那个时候,从未想过她与他还有现在这样的日子,两人光明正大地逛街吃饭。

聂重之此刻站在她身旁,闻着她发间散发出来的幽幽清香,恍觉如梦。

聂重之轻轻地吐了一个“好”字。

两人走进了那家馄饨店,点了两碗冬笋鲜肉馄饨。味道自然是没法跟洛海的鲜虾馄饨店相比。但蒋正璇久不尝其味,也吃得颇津津有味。一碗馄饨有十个,她细嚼慢咽地吃了六个后就觉得饱了:“真好吃,可是我实在吃不下了。”

蒋正璇便习惯性地把碗里剩下的四个馄饨捞给了聂重之。

馄饨店并不大,不过靠着两边的墙壁摆了五张小小的桌子。他们边上一桌面对面坐了一对中年夫妻,穿了件紫色羽绒服的老婆亦是如此,把吃剩下的馄饨推给了老公:“我饱了,给你。”胖胖的老公接过碗,边吃边道:“我每次负责剩菜剩饭,你看,我都胖成这样子了。想当年,我在我们那一条街也是出了名的帅小伙一个啊”

老婆笑眯眯地道:“胖点儿好,胖点儿难看点儿就没有其他女人绕着你转了。”老公一呆,摸着头顶的“地中海”,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原来这些年你一直打这主意啊。怪不得每天煮那么多好菜给我吃。”老婆听了,叉着腰嘿嘿地笑道:“那你现在知道我打的主意了,还吃不吃啊”

老公大约十分了解自己的老婆,嘴乖地哄道:“吃,当然吃我老婆煮的菜虽然一般一般,可世界排名第三。我一辈子也吃不厌”那老婆十分受用,脸上笑得似花开。

这样平淡却温馨幸福,蒋正璇听得不知不觉微笑,抬头,便撞进了聂重之深深的目光里头。

两人结账出来,外头已经黑了下来,只有灯光清亮闪烁。

两人肩并肩地走了不过几步路,聂重之忽然道:“等等。”蒋正璇不明所以地止住脚步,却见聂重之弯下腰,探手过来替她系上松掉的鞋带。

一米八几的人,此刻正蹲在她的面前,蒋正璇低头,只瞧见聂重之乌乌黑黑的短发。

一路擦身而过的旁人,纷纷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蒋正璇,羡慕着这对看上去普通却又俊美的小夫妻。

其实不过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但聂重之做得极认真,神色专注地缓缓打结,然后轻轻地抽紧,每个步骤都像在精心打磨钻石美玉般。最后他满意地起身微笑:“好了,走吧。”

他以前也不只一次蹲下来帮她做过这件事情,可是当时,她见一次,就烦他一次,对他除了厌烦还是厌烦。只要在她身边,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觉得他连呼吸也是错的。

所以,她从未仔细地感受过什么。

可此时他眼底流淌的笑意干净透彻,带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满意足。蒋正璇竟不敢直视,她别过脸,心里涌起一种幽微的感觉。仿佛此刻的自己正被他爱之怜之,被他捧在手掌心上,也仿佛一直被他捧在手上。

两人俱不说话,慢悠悠地闲步去转角的超市。马路上川流不息,四周的街灯霓虹灯车灯在夜色中明媚变幻。寒风呼呼而来又啸啸而去,可蒋正璇心头暖洋洋的,竟察觉不到半点儿的冷。

进了超市,照例是聂重之推着车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蒋正璇拿着购物清单,挑选着要买的物品,偶尔转过身与聂重之交流:“这个好还是这个好”其实问了也是白问,聂重之每次都会回她:“你觉得可个好就买哪个。”

在洗漱区的时候,蒋正璇挑了几块香皂,嗅了嗅香味,递到他鼻下:“你喜欢哪个味道柑橘的,柠檬的,还是薄荷的”雪白的指尖纤纤如玉,轻轻触碰到了聂重之脸上的肌肤,淡淡温润的触感,聂重之微微一怔:“都好。”

蒋正璇又仔细闻了闻,道:“我觉得柑橘和薄荷的香味不错,淡淡的,很好闻。”聂重之:“那就买这两个。”蒋正璇“嗯”了一声,便搁在了购物车里,慢慢地往前逛去。

聂重之忽然道:“去买点儿面粉吧”蒋正璇轻笑:“买面粉干吗你会做包子馒头吗”

好半响,只听聂重之说:“我会包馄饨。”蒋正璇猛地转头,只见聂重之站在货架的通道间,四周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望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我会包鲜虾馄饨。”

第二天,她吃到了聂重之亲手包的馄饨。咬一口便看粉嫩诱人的虾仁躺在晶莹剔透的面皮间,浓郁鲜香的汤汁汩汩地流淌出来。味道味道居然跟洛海那家店毫无二致。

蒋正璇一时便征住了那含在口中的半口馄饨却怎么也吞咽不下。

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包馄饨于是她问了他。聂重之却只是淡淡地道:“我喜欢而已,学起来又简单。”

他说得那样漫不经心,仿佛真的只是如此而已。

可蒋正璇的心底却又涌上了那种轻轻涩涩的古怪感觉。她怔了片刻,方默默地将嘴里的馄饨咽了下去。

那个时候的晨光,正穿透窗户打进了小厅里头,稀稀疏疏,温暖清明。

很后来很后来,蒋正璇才知道,当年的他为了学这个馄饨,足足在那家小店老板身后跟了三个月,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得到了那小店老板的秘传。

聂重之的瘾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发作了。蒋正璇跟鲁医生通电话,鲁医生再三叮嘱:“根据最新几次尿检结果,聂先生已经完全好了。但是最重要的是,要让病人断绝一切触景生情的可能。要对他严加防范,不要有丝毫松懈。”

蒋正璇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大哥蒋正楠,蒋正楠也欢喜不已,连声道:“这就好,这就好。”她从大哥处也知道母亲身体状况不错,所以也颇为放心。

gu903();这天中午,搁在桌上的手机“丁零零”地响了起来,蒋正璇一瞧,宁熙两个字在屏幕上闪闪烁烁。她按下了接通键,便听见宁熙道:“teresa,是我。我已经到宁城,入住酒店了。晚上方便见个面吗”蒋正璇便一口答应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