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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到重阳每天都要献戏。

周宣牵着马兴味盎然地看了一会,有两个走索的女艺人青巾束发、一身红装,腰肢勒得极细,在离地两丈的一根绷得如弓弦般的绳子上往来倏忽、翻滚跳跃,做出各种惊险动作,两个人面对面时只是稍一侧身,就已经交错而过。灵巧敏捷让人叹为观止。

周宣让来福看住马匹,他和三痴准备登上滕王阁纵目赏玩一番。

这时有两个青年书生从周宣身边走过,一个说:“陈公子今日举行赏菊诗会,不知会不会邀请魏公子”

另一个说:“他们两位是死对头,恐怕不会请吧。”

先前那个说:“虽然不睦,但毕竟一个是都护之子,一个是刺史之子,这些表面礼节还是要的,请肯定要请,就不知道魏公子会不会来”

周寒一听“赏菊诗会”。精神一振,感觉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拱手道:“两位兄台留步,在下也想参加这次诗会,不知可肯代为引荐一下”

两个青年书生打量一下周宣,见他面生。应该不是洪州名士,便问:“兄台贵姓仙乡何处”

周宣说:“在下姓周,刚从江州来,平日也好吟诗填词,适逢滕王阁上盛会”

“哈哈,一个路过的江州人也附庸风雅要吟诗,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身后传来一个放肆地声音,打断了周宣文绉绉的客套话。

就听先前那青年书生低声说:“魏公子果然来了”

周宣慢慢转过身。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神态轻俘的锦袍公子在几名清客的簇拥下洋洋得意地走过来,不正眼瞧周宣,斜着眼打量,嘲笑道:“我们洪州七岁小儿也会吟诗。而江州人吟吟散句还可以,要想成篇,难”

锦袍公子身边那几个清客都附和地讥笑起来。

论文风,洪州一向比江州盛,洪州也的确出才子,这从每年的科举取士就看得出来,人数远超江州,说到繁华富庶,洪州也凌驾江州之上,所以洪州人总觉得自己比江州人高那么一等,看不起江州人,只不过一般人不会象这锦袍公子说得这么直接、这么露骨而已。

周宣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江州能诗擅词者固然是少之又少,但在下恰恰就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个;洪州固然精通诗词者多,但再多也轮不到阁下。”

锦袍公子一听,气得脸色发青,没想到一个江州人词锋这么锐利,还敢顶撞他,一时还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他身边的清客帮闲挺身而出,纷纷叫道:“江州人,可敢与我们一较词章”

周宣道:“有何不敢”

滕王阁里走出一位优雅俊秀地青年男子,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快步迎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魏兄,你来迟了,要罚诗三首。”

这锦袍公子就是镇南节度使之子魏觉,迎出来的俊雅男子姓陈名济,是洪州刺史之子,这两位可称是洪州清流雅士的两大领袖,只不过魏觉是仗着权势附庸风雅,而陈济的确是有才学的,受洪州文人士子景仰,这让魏觉很嫉妒,常想找机会灭陈济的威风,没想到先在滕王阁下先人被羞辱了,还是个鄙陋的江州人

魏觉没理睬陈济,指着周宣喝道:“你,给我上楼,你这个江州人今天不给我吟几首象样的诗出来,我决不饶你”

陈济已从那两个青年书生口里得知周宣与魏觉冲突之因,对周宣那句妙语极为欣赏,笑道:“魏兄,这是风雅聚会,不要搞得士人议论魏兄仗势欺人,来,这位周公子既然也会诗,那就请参加这一年一度的赏菊诗会。”

魏觉好充斯文,不想给人恶少地形象,强压怒气,点着头说:“好,好,今天倒要看看江州人吟诗,看吟的是什么歪诗”

周宣朝陈济拱拱手。带着三痴上楼,四痴紧紧跟随。

盘旋直上六楼,这是最高层,中间一个大厅,东西各有一个侧厅,环绕楼阁地回廊摆了各色菊花。争奇斗妍,表露芬芳,大厅上一群文人士子有的在高歌、有的在痛饮、有的正打腹准备吟诗、有地正调戏助酒的官妓,名士风流,百态俱现。

南角上一个歌妓抱着琵琶,自弹自唱,唱地是: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远知何处。”

这是周宣半个月前抄录给蕊初的十首小令之一蝶恋花,没想到就传唱到这里了

周宣走过去问那歌妓:“姑娘唱的好词曲,不知是何人所作”

那歌妓说:“据说是江州一位绰号周七叉的大才子填写的,传唱极广,有水井处就有唱周词的,青楼姐妹都以不能唱周词为耻。贱妾若是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周七叉周公子,那真是死亦甘心。”

周宣吃了一小惊,心道:“有这么夸张吗看来我还是不要表露身份为妙,不然会出人命”

魏觉一直盯着周宣,见他和一个歌妓有说有笑,便走过来说:“江州人。不是说要登阁吟诗吗,不是说要和我比试比试吗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地面,就以赏菊为题,赋诗一首,看到底谁高谁下”

周宣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说你诗写得差,可你身后那伙帮闲偏狂夸你好。这怎么说”

魏觉大怒:“就让在场诸位都来评,我已有了一首七言诗,我先吟”

周宣心想:“你这么急着吟诗干什么,比我还急要么你是有腹稿。要么是你身后那几个清客帮你写好的,你要吟,我偏不让你吟”说道:“且慢,抛砖引玉不用急,菊都还没赏呢,吟什么诗也不一定要以菊为题,登高望远也可入题,不要让人误会为宿构才好。”

说罢,周宣出了大厅,来到北面环廊上,凭栏远望,看南浦飞云,西山叠翠,看豫章水、抚河蜿蜒而来,在滕王阁下交汇奔流

四痴地二十两金子二百句话早已说完,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扮哑巴,这时忍不住,说:“周宣,你看那个魏公子,正让手下帮他作诗呢”

周宣早就留意到魏觉把两个清客叫到一边窃窃私语,那两个清客就开始皱眉思索起来,明显是要多作几首备用嘛

“我知道,先让他背熟,等下让他白费劲你欠我一两银子了。”

“我好心提醒你,你也算我银子,太过分了吧”

“我早料到的事,要你提醒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四痴又被气得头发晕,只有咬牙切齿地想:“等斗茶赢了,那时三哥不由保护他了,看我怎么折磨他”

忽听得大厅内一阵喝彩声,洪州地诗人们开始吟诗了,周宣自顾在回廊上看风景,一派超然的派头。

魏觉又背熟了两首诗,急于吟诵,见周宣还在廊上晃荡,以为这江州人想逃避吟诗,就拉了陈济过来说:“喂,江州人,你登高望远也望得够久了吧我们洪州才俊可都翘首以待你的绝妙好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