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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的事情。时宜轻轻呼出口气,腹部疼痛仍是隐隐的,索性就拉过锦被,躺在床上休息,渐渐就陷入了睡梦中。梦魇,一个接着一个。

她难以从梦魇中脱身。

只觉得浑身肌肉骨骼,甚至血脉中都流窜着痛意。

胸口早已被痛感逼的透不过气,她想要从睡梦中脱身,挣扎辗转。

很痛,撕心裂肺。

醒不来,困在梦和疼痛里。

最后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在落地的瞬间,痛得失去了知觉。

在老宅的另一侧,同样也有人承受着痛苦。

在场的家庭医生都很熟悉文幸的身体状况,在低声交流着最有效的治疗方案。其实这次回来前,文幸就已经要接受手术,但她执意回国。

周生辰母亲说服不了她,只能最快安排所有的治疗。

那天夜里,她救时宜,已经吓坏了所有人,幸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是眼前,却是迟来的后果。

刚才清醒的她,朦胧地看着四周人的迷茫神情,略微在众人后的梅行那里,停顿了几秒。直到梅行对她微笑,她才慢慢地,移开视线。

陪伴的人并不多。

周生辰就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她。

她手指动了动,被母亲轻拢住手,却又无力地挣脱开,手指的方向,一直指着自己的大哥哥。周生辰看懂了,靠近了半蹲下身子。

在他握住文幸的手时,文幸食指开始滑动。

很虚弱,很缓慢地写了两个字母:go

她看着周生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带着期冀,希望周生辰能懂自己的意思。

离开这里,离开镇江这个老宅子。

海阔天空,任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周生辰也回视她,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波澜,或者说,自己这个妹妹的想法,他早就很清楚。因为她和时宜一样,问过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家的生活,他没否认过。

她很慢地,又画了两道竖线:11

然后执著地,又写了一次go。

文幸努力地眨了下眼睛,很吃力地吸着氧。

这简短隐秘的交流,除了周生辰和文幸两个人,没人看得到。她很快又陷入了沉睡,周生辰母亲非常冷静地站起来,和身后的四位医生低声交谈,大意都不过是需要尽快安排手术,情况很不乐观。

周生辰在一旁听着,等到房间里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他和母亲的时候,母子两个竟然没有交流。“这次你妹妹的事情,”终究还是母亲先开口,“本没有这么严重。”

“这件事,并没有时宜的错。”他说。

母亲看着他,语气平淡,声调却很低沉:“我认为,这个女孩子不祥。”

“她很普通。是有不祥的东西,一直缠着她。”周生辰丝毫不留情面。

“你觉得,我们的家庭,如果想要一个女孩子消失,需要用这么温和的手段吗”

母亲眼神冷淡生疏。

周生辰也不说话。

为了让文幸静养,这里很安静,连蝉鸣都没有。

他就站在窗边,陪了整个晚上。

到天快要亮起来,大概晨膳的时辰,小仁才被告知周文幸这里的事情,匆匆赶来。他推门而入,就察觉到气氛很低沉,空气几乎凝固的感觉。

小仁走到周生辰母亲身边,忽然说:“叔父回来了。”

“你叔父回来了”周生辰母亲倒是很意外。

“刚到,”他眼里有很多话,不方便开口,只是看向周生辰,“哥哥要不要去看望下”

43第四十章繁华若空候1

“好,”周生辰颔首,身体已因整夜站立略微僵硬,“我很快回来。

小仁目光闪烁,他看得明白。

是什么事情让他想说,又不敢开口他走下楼,都在思量小仁奇怪的表现,一楼有两个女孩子在打扫房间,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深蓝格子的手帕,轻轻按住口鼻,避开可能会扬起的烟尘。

避而不谈在母亲面前避而不谈

他略微顿住脚步,想到了时宜。

在想到她的瞬间,已经加快脚步,沿着青石路,大步向院外走去。

整个院子因为文幸的病,处在绝对隔离的空间,任何人想要进入,都要是周生辰母亲遣人去请,才能被放进来。他忘了这点,太牵挂文幸而忘了这个问题。

果然走出院子,看到林叔的心腹,在不远处,非常焦急却无望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那些守住的人才被迫让开一条路。

“时宜怎么了”周生辰一把抓住那人手臂,五指紧扣。

“时宜小姐在抢救。”

“抢救”

男人马上解释:“昨晚,半夜时”

周生辰已经容不得他再说什么,推开他,快步而去。这个宅子,大小院落有68座,房屋1118间,人很多,也很杂。他永远冷静,永远旁观,这些人与人的关系,都能直接分离,为了利益,没有感情是不能拆分的。

目的性,利益性,人性。

这些他都自负能应付。

只有时宜,只有一个时宜,他看不透,解不开。

无法冷静,无法旁观。

他想要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已经在棋局收官阶段,却仍旧不能保她。可是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还有恐惧,从没尝过的恐惧感,紧紧缠绕,捆绑住他的手脚。

他走上楼梯,只不过听到二楼抢救人员的交谈,竟不敢再走上去。

一步都不敢。

他信奉自然科学,不怕死。

可他怕她会死。

出离的恐惧,残忍地,腐蚀着神经、血脉。

周生辰忽然狠狠攥紧拳头,砸向楼梯扶手,过大的力气,让整个楼梯都震动不已。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住了,二楼正走下来的小女孩,也被吓傻了,怔怔地看着他:

“大少爷”

慢慢地,她不再做梦。

该睡醒了,差不多,该睡醒了吧

她再次努力从梦魇中醒来,眼睛肿胀着,硬撑着睁开来,看到一线光。不太刺眼,像是被一层布料遮挡住了,只留了舒服的光亮,这布料的颜色和上海家里的窗帘相似似乎是完全相同

在家里真的在上海

她一瞬怀疑,自己还没挣扎出来,只是进入了另外的梦魇。

直到真的看清楚了他的脸和眉眼,她勉强扬起嘴角,却没力气说话。

“急性阑尾炎,”他轻声说,“怕家里的医生看不好,就带你回了上海。”

急性阑尾炎

还真是痛的要死。她不想再回忆那种痛,只佩服那些曾经历这种问题的人。

不过为了急性阑尾炎回上海,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她闭了眼睛,轻轻抿嘴,嘴唇有些发干,嗯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身体太虚弱,她莫名地有些感伤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