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疑阵(2 / 2)

难消帝王恩 九月流火 2447 字 9个月前

现在,虞清雅,或者说系统的对策起效了,虞老君果然对虞清雅大为改观,并且在虞清雅若有若无地挑拨下,对远放青州的虞清嘉父女不满至极。虞清嘉想到那座一眼望不到头的宅子,那些死气沉沉的岁月,眉目明显低落下来。

白芷也想到了老宅里唯我独尊的老虞君,盛气凌人的大房。她在虞清嘉身边待了多年,曾经六小姐母女在祖宅过着什么日子,白芷当然记得一清二楚。

虞文竣的父母是二房翁姑,而虞文竣自己,却同时是大房和二房的继承人。

这其中,又有很长的一段缘故。

虞老君是虞家主母,生两子,长子是大房虞傅一脉,次子便是虞文竣的父亲虞俨。虞傅、虞俨兄弟二人各有一子,老君素来偏重长子嫡孙,对虞文竣这个不爱仕途、不干正事的二房孙子虽然不满,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可是谁能知道,十来年前,年纪轻轻的大房独子突然就出意外死了,他死时尚未成婚,连个庶子都没留下。老君悲痛过后慌了神,害怕长子绝户,就想从别的支脉里过继一个孩子给大房,而同根同源年龄最合适的,当然是二房的虞文竣。

可是虞文竣在虞俨这一房也是独子,如果过继给大房,二房就要绝嗣了。没办法之下,只能兼祧,也就是虞文竣一人兼祧两房香火,同时承担起自家和大伯家的香火传承。

既然兼祧,那就意味着要娶两个妻子来分别传宗接代。虞文竣本来已经和青梅竹马的世妹俞氏定了婚,只等俞氏及笄就能完婚。结果被兼祧一搅和,他只能推后和俞氏的婚期,被逼着先娶了长兄在世时定下的妻子李氏。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从天而降,俞氏眼睁睁看着虞文竣娶了别的女人,并且在家里长辈的主持下和李氏同房三个月,这才能和自己完婚。

李氏和俞氏的过节就此结下。

俞氏和李氏都是正室夫人,虽然她们的丈夫相同,可是见面却互称嫂嫂、弟妹。虞清嘉是俞氏之女,而虞清雅,就是李氏的女儿。她们二人虽然同父,但却是堂姐妹。

虽然名义上是妯娌同起同坐,但是共处一片屋檐,哪能不分个高低上下。大房占了长,若不是大房的独子出意外死了,恐怕长房的名号也落不到虞文竣身上。因此长房一直高高在上,觉得虞文竣能继承长房香火全然是他们施恩。而俞氏本来和虞文竣青梅竹马,自己的婚事被李氏横插一脚,论时间论道理,李氏才是那个第三者。

可是谁让长幼有序,虞文竣不得不先娶李氏呢。李氏先于俞氏过门,对着俞氏时充满了优越感,理所应当地看不上俞氏。李氏嘴上不说,内心里却把俞氏当妾。母亲的态度又感染到女儿身上,虞清雅也从小以长房嫡女自居,话里话外贬低虞清嘉是庶女。

妾和庶脉的地位很低,李氏和虞清雅的话绝不是什么无心之失,她们就是在刻意讥讽。可是谁让虞家老君偏心长房呢,虞老君看不惯虞文竣独来独往的作风,但又控制欲极强,连子孙的房里事也要插手。虞文竣被逼着娶了李氏本来就不悦,完婚后对原本的长嫂更是兴致全无,每日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真正的妻子俞氏,晚上也留在俞氏房里。这种事李氏怎么肯,虞老君也偏心长房,每日故意将俞氏留在眼前,还动不动召俞氏去侍疾,变着法地逼着虞文竣去李氏那里过夜。

虞清嘉和母亲在老宅的岁月,实在说不上美好。

俞氏在这样的磋磨下,双十年华就早早去了,俞氏去世时,虞清嘉仅仅十岁。虞文竣痛失爱妻,内心痛苦又愧疚,同时还对虞老君和李氏生出一种强烈的愤怒厌恶。等守完妻丧后,虞文竣立刻联络友人到外郡就职,托友人寻缺、和家族扯皮了近一年后,虞文竣如愿离开兖州,带着十二岁的女儿远赴青州上任。

虽然广陵的条件远远比不上老家,但是虞清嘉却觉得开心极了。她在这里度过了两年无忧无虑的闺阁生活,直到今天,她得知了重生而来的虞清雅,似是妖邪的系统,父亲还带回来一个极度嚣张的妾室。

虞文竣带着虞清嘉离开却扔下李氏和虞清雅,在这对母女看来,当然是虞文竣偏心薄情白眼狼。虞清雅原本就对虞清嘉敌意很大,现在重生而来,还有了系统帮助,她会在老家做出什么,虞清嘉光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现在虞老君疾言厉色地催促他们回家,想来也是虞清雅的手笔。只是不知,这段时间虞清雅在老君面前说了她多少坏话,现在恐怕老君对虞清嘉的偏见越发激烈了吧。

虞清嘉不想理会这些烦心事,她将信件扔在一边,连看都不想再看。白芷看着虞清嘉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唤:“小姐……”

“我没事。”虞清嘉淡淡地说,“我早就知道她们对我是什么态度了,又怎么会为这种小事伤神。”

白芷叹气,她们的六小姐人美又和善,顶顶贴心的一个人,白芷将她捧若珠宝都嫌不够,实在不能理解老君和大房娘子为何忍心这般苛待。

白芷满心疼惜,而虞清嘉却平静从容。她将手上的玉环解开,轻轻放在案几上,她手上动作叮叮当当,表情也是说不出的冷淡清艳:“喜不喜欢是私人的事,老君不喜欢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我并不欠她们什么。老君对我冷冷淡淡就罢了,但如果大房也看不起我,想借机侮辱我的名声,我却无论如何不能答应。”

无论是李氏还有虞清雅,想算计她,虞清嘉都不会允许。重生并不是行恶的理由,虞清嘉是原书女主,也并不是原罪。

来人没有穿襦裙,而是穿了被礼教认为野蛮粗鄙的胡服。这人一身利落的白色胡服,窄袖交领,腰间系着红色的革带,革带上镶着金属挂坠,长长垂在蔽膝上。其实此人的肩膀对于女子来说有些宽了,可是腰线流畅劲瘦,腿在胡服长裤的包裹下亦修长的不可思议,整体看来竟然美而恰当,似乎一切就该这样。

最要命的是这个人的脸,简直是独得造化钟爱,上天之杰作。作为女子鼻子却又高又挺,笔直而精致。眼睛亦浓丽惊艳,偏偏线条凌厉处处都是锐角,嘴唇也是一样的薄而精细,攻击性极强,对视时莫名让人心跳加速。一如自然界中所有色泽艳丽的生物,美,但是危险。

虞清嘉盯着对方,一时忘了如何反应。对方也在打量她,薄唇轻启,不紧不慢地说:“虞小姐有命,莫敢不从。”

虞清嘉好容易找回自己的神志,回头看向虞文竣,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她……她就是你领回的……”

虞清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看了真人后叫人家姬妾她莫名不敢,可是让她叫“小娘”又喊不出来。虞清嘉纠结,虞文竣也有些犯难。

他还真没注意过不能提王爵的情况下,慕容檐的别号小名是什么。平日里他们称呼慕容檐,自然以“公子”敬称,极少数亲近的沾亲带故的臣子可以唤“郎君”,直呼其名想都不要想。慕容檐是不需要称号的,因为根本不会用到。

场面一度僵持,慕容檐神色不变,淡淡说:“称我景桓吧。”

“啊?”虞清嘉觉得这个名字说不出的奇怪,“你姓景?”

“嗯。”

这个姓氏在北朝算不得常见,虞清嘉心底默念了两遍,总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自言自语般嘟囔了一句:“听起来有点像男子。”

虞文竣飞快地扫了慕容檐一眼,东宫事变时慕容檐才十三岁,虽然早已封王,但是却没有字。景桓从木,和他们这一辈的辈分相同,这多半都是慕容檐给自己取的字,现在被他拿出来当名来糊弄女儿,倒也勉强。带回来的姬妾却不知其名,这显然不合常理,虞清嘉没有起疑再好不过,但是看女儿就这样轻松地被糊弄过去,又让虞文竣产生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感。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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