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说来很奇怪,这段日子黑黑藏在猫儿胡同的老宅里,虽说宅子年深月久没人来了,但御灵界要知道他没死,一定上天入地的要把他揪出来除干净,不可能找不来这儿,更不可能让他风平浪静的过这几天好日子。

后来他发现,白白动了手脚,不知用什么法子将他的存在感抹得干干净净的,就连许眠都找不到。

这孩子能力强至此,绝非普通御灵小辈。可对方不愿意坦诚相告,黑黑也不会苦苦逼问,无论对方居心如何,他都是自己的恩人。

黑黑照镜子的时候还发现自己右眼处多了一道疤,从眉心穿到脸颊,淡淡的不明显,恍惚看去似一条泪痕。

他摸了摸脸上的伤口,难道是那晚刀剑无眼留下的?可这个疤痕并非新伤这一点令他有些在意,可要往回细究,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黑黑在老宅子这一歇,足足歇了半个月。

白白形影不离的照顾他,甚至大晚上不要脸挤着和他一张床睡,黑黑问他缘由,他说自己一个人睡不惯,一定要人陪着才能睡着。

你睡觉也戴着狐面吗?

白白迟疑片刻回答:嗯,我脸有点可怕,怕吓到你。

黑黑理所当然的把他的迟疑理解成了自卑,沉默一瞬淡淡道:没事儿,脱了吧,大夏天怪闷的,我不看你就行。

白白没答应,黑黑又道:背过去就行,睡觉谁有心思盯着你脸瞧?

说着,黑黑当真背过身去,打了个哈哈闭眼睡了。他听到身后人将解开的面具放置床头柜的声音,淡淡笑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张床上背对背睡着的两人,生了一样的面孔。

那会儿已经是初夏,白白怕养伤的黑黑着凉没开空调,两个大男孩子背靠着背还是有些热的,第二天早晨醒来衣服几乎湿了一层。

白白想,以前无论多热的天,他死皮赖脸抱着黑黑睡,对方是鬼无论如何都捂不暖。

而现在的黑黑有明晰的心跳有温热的皮肤,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真好。

白白,你知道我以前做过的事吗?

好几次他们睡不着觉,黑黑主动问这些对方避而不谈的问题,说他以前猖狂无度的行事作风也好,阴晴不定阴戾乖张的性情也罢,总之,他在御灵界确实留下了很多黑历史。

白白背对着他:嗯,我都知道。

那你不怕我?

其实黑黑心里明白,他被御灵界列入黑名单,遭遇围杀也并非全无道理。

有一次御灵界鬼火集市上,他不知为何突然失控,在众目睽睽之下灵力暴走错手杀了众世家鬼侍,甚至还伤及一些无关之人,他这双手并不无辜也不干净,虽然没真正伤及人命。

我可是恶鬼都闻风丧胆的煞星呢。黑黑语气淡然的陈述,就似在说无关紧要之人。

白白:当时,你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黑黑微微睁大眼睛,几乎就要转身过去了,但想到承诺过对方不看他脸,转了一半的身体又生生转了回来。

这些事他从来没对外说过,就连宁骁也不晓得,这个萍水相逢之人如何就将他当时的处境脱口而出了?

白白继续道:有人在背后搞事。

黑黑心头一沉:什么意思?

杀那些鬼侍并非你所愿,是有人控制了你,利用你的手杀的。

黑黑:他的理由是?

白白笃定道:让你身败名裂。

第64章玫瑰

黑黑脸色当即变了,沉默许久突然开口: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

白白没有立刻作答,用一种既温柔又心疼的复杂眼神看着眼前的黑黑,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了。

从他的世界来到这个世界,要经历十分漫长的旅途。

一路上,他似被人关闭了五感,冗长又静止的时间里,不属于这个他的记忆影像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他不仅知道了黑黑在遇到他之前所经历的一切,也以上帝的视角弄清了造成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祁野,只是一本书里的角色。

包括黑黑和他自己都只是一个角色而已,他们生活的世界也是虚拟的。

黑黑所在的这个世界里混进了外来人,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是让祁野身败名裂,从云端跌落泥潭,最后魂飞魄散于熊熊业火之中。

而那个闯入者享有特权,能使用特权卡在特定的时间和环境下控制黑黑的情绪,让黑黑违背自己的意志做出丧心病狂的事。

这就是黑黑曾经跟他说过的

我生前是坏人。

先前黑黑也语焉不详的提到过,他变鬼后是自杀而亡的。

白白在来此的路上明明白白的从影像里看到了,当时黑黑手脚被锁灵钉穿透,像耶稣一样钉在天刑柱上,不堪折磨的他最后选择自爆而亡,因此点燃三千业火。

业火熊熊的燃烧着,滚烫的、能将魂魄烧熔的火舌缠绕在黑黑身上,他忍耐痛苦的面容在漫天的火光中渐渐模糊扭曲

在遇到他之前,黑黑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白白从静止的时间醒来时,脸上湿漉漉的一片,那会儿刚好这个世界下着滂沱大雨,白白不知落在脸上的是夏夜的雨水还是自己一路上流的眼泪。

他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确定了一件事,要赶在一切发生之前把黑黑救下来!

不会再让他经历一遍众叛亲离的死亡、违背自己意志的变鬼重生、被钉在天刑柱上任业火灼烧的痛苦了。

虽然已然发生的事无法抹去,但是他可以阻止悲剧再次上演!

看白白没有立刻作答,黑黑叹了口气:你最好马上回答,不然我会认为你在想借口。

我猜的。白白言简意赅。

黑黑:嗯?

白白:可是我猜中了,对吧?

迎着对方试探的目光,黑黑突然笑了:反正我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

白白:他们信不信无所谓,反正我都信。

黑黑的心跳快了几分,耳朵尖也有点泛红:你这是孩子话。

他企图用漫不经心的调侃掩盖自己的情绪,可惜演技拙劣神态也仓促,白白清楚,他自己也清楚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微妙了。

又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黑黑几乎有种错觉,和白白相处这几天,虽然遍布满身的伤一阵阵疼,但是他一生中活得最安稳的日子。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他也就那么随便想想,毕竟他连对方的真实身份、真正面容都没见过。

这天午睡黑黑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被人用钉子穿透手脚钉在巨大的柱子上。

一会儿,身后的柱子又变成油画,阴森压抑的殿堂也一下子换成了布置考究的卧室,唯一没变的,是摧枯拉朽朝他蔓延而来的大火。

黑黑惊醒时一头冷汗,窗没关严实,初夏傍晚的风吹进屋中,撩起虚虚掩着的窗帘,黑黑看到窗外若隐若现的天光,胡同里的喧嚣也断断续续淌入房间里。

身边没有要将他吞没的火,也没有诡异扭曲的油画和巨大压抑的天刑柱,他躺在猫儿胡同的老宅里,身边有令人心安的市井声。

身下的枕头蓬松干燥,散发着日光清淡的香气,这是早上白白还给他晒过的,

黑黑松了一口气,突然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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