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就为这个奇怪的鬼,破例一次吧。

黑黑看着自己乖巧又不大情愿的模样,乐滋滋的,祁野迎上他的视线,有些不自在:结契的事,有没有解法?

为什么要解?

莫名其妙结契,不解留着产生羁绊?

有我罩着,鬼就不敢来骚扰你了。

祁野迟疑片刻,一言难尽的开口:可你不也是鬼么?

说得好有道理。

此时天光渐亮,黑黑的力量越来越衰弱,今时不同往日,那三年的地缚灵经历让他元气大伤,他迎着晨光打了个哈欠。

粥锅里还有,不够你再去盛,天亮了,我先睡一会儿,晚上再找你。

晚上我要去鬼屋打工。

你病着呢,怎么去?

没事儿。

胡闹,乖乖躺着,晚上再给你做吃的。

对啦,空调千万别关,我怕冷。

鬼怕冷?怕是信了你的邪。

交代完,黑黑翻身躺在了自己床上,祁野愣了愣,推了推这个丝毫不与他见外的鬼,对方似已睡熟,毫无回应。

祁野有点无奈有点好笑,这鬼是如何得知他的住址?难不成他已经跟踪自己很久了?祁野躺在枕头上,突然想起脸上的妆没卸,摸了摸,居然清清爽爽的,显然被人擦过了,难道是这位老凶?他转身去看睡着的黑黑,才发觉对方已经消失了。

常年与鬼相处,祁野多多少少也明白,肉眼上的消失并非真的消失。

所以他忍住心疼,没去关空调。

太阳落山后,黑黑终于醒了,他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像从前那样习惯性的翻身,一双手啪的打在少年身上,黑黑怔了怔,才想起自己早不是原来的祁野,死了许多年了。

祁野居然没给他打醒,眼睛紧紧的闭着,浓长的眼睫颤了颤,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潮,黑黑碰了碰他额头,果然烧得更严重了。

他从衣兜里翻出祁野的手机,熟练的用密码解了锁,在外送app下单退烧药。当他心血来潮查看少年的银行卡余额,发现只剩下68元时,苦笑,这种贫穷又无奈的感觉可太他妈真实了。

不到半小时药送来了,小哥很配合的依照备注把药放在走廊的鞋柜上,等人走远了黑黑开门取,又烧了热水给少年服药。

祁野,醒一醒,先喝点药。

看少年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躺在那儿,黑黑脱口而出「祁野」二字。

祁野模模糊糊的被拉扯起来,直到退烧药和温水送到嘴边才稍稍清醒,他睁开水雾弥蒙的眼睛看了看黑黑,张嘴,就着黑黑的手,喝水吞药。

他本想挣扎着说要去打工,被黑黑揉了把脑袋又按到床上去,意识沉甸甸的再度睡去。

确认祁野睡熟后,黑黑把锅里的粥热了热,转身出屋自个儿觅食。猫儿巷附近虽没厉鬼,但胜在小鬼多,虽然滋味寡淡却勉强能填肚子。

小时候被孤魂野鬼欺负得厉害,黑黑现在一端一个准,不到半小时他捕了二十只小鬼,揉成面条状一口气吸进肚,才勉强有了些饱意。

除了填肚子,黑黑在鬼猎过程中还得知一个赚钱的消息,东城某富商买下一栋市里出了名的凶宅,宅子数年前曾发生杀人分尸的惨案,据说别墅闹鬼得厉害,富商低价买入,正招募阳气旺盛的勇士去凶宅镇邪,赏金三个月二十万。

在房地产界一直有凶宅除名的规矩,再凶的屋,如果放人进去住个一两月没事,凶宅就降级了,若住上三五月甚至一两年人还好端端的,就能将凶宅洗干净。

这对黑黑来说,不就是送吃送喝还送钱的便宜买卖么?

第4章赚钱

心里记挂着住凶宅赚佣金的事儿,吃了半饱的黑黑开始往回飘,巷子两侧的路灯光线暗淡,将深夜归家的上班族和醉汉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黑黑低头,灯光从他的身体穿透落在地上,什么都没有。

做了这么多年鬼,还是不习惯啊再抬头时,倏忽看到天空飘着细细的白粒儿,不知不觉竟落雪了。

黑黑伸手去接,小施术法让雪落在掌心上,因为没有体温,雪与他皮肤接触完全不会融化。

术法消失,雪从他掌心穿透而过,就和灯光一样。

黑黑有点落寞的勾起唇角,一转身,看到巷口卖糖葫芦的张大爷准备收摊,他挑在身后的半圆木架子上还剩了大半的糖葫芦没卖出去。

张大爷冬天卖糖葫芦,夏天卖酸梅汤,骑着一辆破单车街头巷尾叫卖,当年还是孩子的黑黑总避着他,因为张大爷人好,晓得祁野不容易,一见他总要塞给他糖葫芦,祁野给他钱他偏不收,一来二去,祁野也是不肯白拿人恩惠的薄脸皮,索性躲着张大爷了。

后来祁野听说,张大爷在他十七岁那年遇车祸死了,也是这样一个雪夜,路滑,司机喝了酒,张大爷耳朵不灵腿脚也不好,撞上了,送医院没抢救过来。

黑黑皱了皱眉,低头,躬身抓起一把细雪捏成球,嘴上念念有词,片刻,他走到张大爷身侧,将小雪球扔进大爷放零钱的布袋里,转身离去的瞬间顺走了一串糖葫芦。

张大爷今天生意不好,没挣几个钱就变了天,他骑着自己的小破车往回走,手脚冻住很不灵便,方才经过猫儿巷时好似看到一个虚影一晃而过,渗人的寒风骤起,他打了个激灵,回头望向空荡荡的巷子,除了落雪和路灯光,什么都没有。

张大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了看自己的糖葫芦串儿,似乎少了一串?他摇头,说服自己疑心生鬼,哼着小曲儿壮胆继续往前走。

眼见就要走出巷子,他挂在车头装零钱的布袋儿突然一松,钢镚儿叮铃咚隆落到雪地里,大爷心里骂了声娘,也只得将自行车靠边,蹲在雪地里一个个捡钢镚。

夜里冷,他的糖葫芦落满了雪。

就在他心里满是怨气自认倒霉的当儿,一辆拉水泥的大货车从前方疾驰而过,司机喝了酒,在雪夜狭窄的道路上极速狂飙,若是大爷方才没停下,他连人带车早被卡车碾成肉泥铁泥,成为胎下魂了。

张大爷仔仔细细的在雪地里摸了半天,终于将十六枚硬币凑齐,他再看向自己的糖葫芦串儿,心中叨念,确实少了一串,诡异得很。

眼见雪越下越大了,张大爷忙蹬车急急忙忙回家。

这会儿,黑黑手拿顺来的糖葫芦,懒得绕路往正门走,直接从花圃穿墙而过进到屋中。

喝了药的祁野已经醒了过来,他刚吃完一碗粥,正在厨房洗碗,水声哗啦啦的,祁野抬眼看了看从屋外飘进来的黑黑,非但没被吓到,反而松了口气。

紧接着,视线停留在黑黑手上的糖葫芦上。

黑黑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关注点,将糖葫芦凑到他嘴边:张大爷给的。

祁野怔了怔,在衣服上把手擦干才接过糖葫芦:张大爷也看得见你?

黑黑:看不见,我顺的。

黑黑靠近,探出手摸了摸祁野的额头,果然没这么烫了,祁野眼皮跳了跳,一股清寒潮湿之气扑面而来:外边下雪了?

对,现在雪小,后半夜会变大,一时半会停不了。

黑黑隐约记得,当年听到张大爷噩耗的那个早晨,大雪连下了三天。

药你喝了?

祁野点头,手拿糖葫芦有点无所适从:你今晚多谢你。

黑黑笑,可惜面上戴着小丑面具,他的笑传达不了:跟自己客气什么。

祁野狐疑:自己?

黑黑忙找补:自己人。

说着,祁黑黑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条红线也随着他的动作扯了扯祁野的中指。

至此,祁野终于笑了,竖起中指对黑黑道:你,也太不见外了。

对这没羞没臊不要脸的老凶,祁野毫无知觉的放下了隐忍自持的面具,竟然镇定自若的开起了玩笑,黑黑对他的反应倒是一愣,继而心满意足得有点飘。

gu903();自己小时候骂起人来,可真他妈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