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1 / 2)

“怎么了?”杨徽音不解,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到了宫外不节制,笑她宫中千好万好不想,忽然喜欢路边野摊:“外面和家里是两种滋味,再说我走了好多路,饿了呀。”

“哪能把我们瑟瑟饿坏呢,”圣上忍笑摇头:“瑟瑟每次出来,还像是小孩子一样,出来玩只惦记吃的。”

或许是有感于他这句话,接下来的一刻钟里,她却买了不少玩的。

杨徽音买了一支价格高昂的糖人兔子,吹糖比画型更栩栩如生些,她握着那像是琉璃做的兔子心满意足,对月看了一会儿才放下,去看郎君的那个。

很多姑娘都喜欢猫和兔子的形状,随在她们身后的男子除了付钱,很少给自己另外买一支。

但她想了想,却要那手艺人吹了一匹狼。

皇帝一手拿着妻子的面具,另外一只手拿着这糖人,神态自若地走在街上,也丝毫不怕撞见熟人。

想来这种情景下,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身侧是不是有熟人擦肩而过,更不会觉得,偶有一面容凛然的郎君,便是天子。

她不怀好意道:“郎君,你怎么不吃,是不是觉得拿着糖人,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吃有些不雅?”

“郎君不爱吃甜食,”圣上将糖人递给她,“瑟瑟舍不得吃自己那个,就先吃它好了。”

她接过来吃着,却将兔子递给他,笑着道:“郎君拿着这个,更俏皮些。”

圣上也不觉得有什么,他觉得气闷时也会将面具取下,他照旧神色平静,甚至关切道:“还想吃什么,郎君记得这附近偶尔好像有莲花灯般的油炸脆果子,瑟瑟十二岁那年觉得还不错。”

杨徽音好奇:“是因为郎君现在不避嫌,所以比从前脸皮厚许多了么?”

圣上欣然,“别说这街上熙熙攘攘毫不相干,便是相干,他们不敢瞧,也不敢问,想一想就知道了。”

“瑟瑟以为王公们年轻时难道不曾经历情爱?”他微微笑道:“手里拿着女郎的物件,能为着什么,不过是身边有一个要叫旁人知难而退的醋坛子。”

他又问:“所以夫人还要不要果子?”

她现在大约是饱了,兴趣减消,郎君问起果子,她却想到长安烟火绚烂时,星点阑珊处,那人密切注视的眼眸。

或许会如现在一般情意绵绵,又或者染有她熟悉的浅淡哀愁,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无忧无虑的女郎身上,密切注视着她的动向,像是长者一样担忧她的安危,又嫉妒企图靠近她的年轻郎君。

而她身在明处,一无所知。

圣上不曾察觉到女子隐秘而曲折的心绪,只见她看呆了,以为是哪处的花火过于绚烂,却未在她明亮瞳仁里寻到,以为她困得发闲,轻声道:“回家去,家里睡得也好些。”

她却莞尔,推开他半真半假地嗔道:“尾随女郎,我怎么嫁给了你这样的人,还要为郎君生儿育女?”

圣上微微有些局促,回忆过往,确实算不得是君子,闭口不答。

然而她却重新有了撩逗的兴致,故意取笑他道:“哥哥?舅舅……耶耶,你怎么不说话?”

“瑟瑟不喜欢吃果子,那咱们就回去,”圣上无奈握住她手道:“只是听见外人说两句奉承话高兴,你便记住了。”

她想想又笑:“郎君要是真的想要子嗣,回去拜拜送子的观音,不是更有用?”

似乎高门之间也有这样的想法,新作母亲的人将观音像送人,教另外的女子参拜,但是杨徽音最近颇有私心,她才成婚,正处于和郎君蜜里调油与身为皇后又急于生育东宫的矛盾,夜间的乐趣偶尔也叫她迷恋得私心希望晚些怀身才好。

不过时不时的,又很希望有一个他们之间的孩子,犹豫要不要试一试。

“瑟瑟何必呢,”圣上方才被她调戏,微微笑着去瞧自己的妻子,抚她鬓边白绒绒的裘道:“回去郎君为你注两次,不是更有用些么?”

杨徽音吃糖的动作都有些顿住,她结巴道:“郎君,你在说什么呀?”

“瑟瑟又不是受不住,不用害怕,”圣上却平静道:“耶耶重些,也使得。”

第62章

杨徽音语凝,她不知道要如何回应,板着脸道:“郎君明日上朝,和我耶耶争论我到底要这样叫谁合适。”

圣上见她脚步加快,不免一笑,唤她道:“就是郎君真去说了,你阿爷肯定也会赞同的。”

她呆住,阿爷听到之后不是赞不赞同的问题,她担心随国公听到之后会羞愤得直接当场触柱。

当然如果阿爷没有这个触柱的胆量,圣上问他,他肯定也不能说不行,可能他这么多女婿之中,实在没有一个像圣上这样叫人害怕畏惧又冷不防会叫人觉得稍微不要脸的君王。

“郎君怎么总是欺负我?”她含了嗔怨,转身去扯他衣袖,妥协道:“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不取笑你,郎君也别取笑我,就这样把账平了行不行?”

圣上却揭她的老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信。”

他说的确实也没什么错,杨徽音自问她说的话才不会当真,以后心痒起来,哪里忍得住不拿自己最亲近的人取笑捉弄,于是服输一般,低声叫了一句“耶耶”。

她满面红晕:“这下郎君总满意了。”

“耶耶带你去猜灯谜,”圣上取笑过了便握住她手:“好了瑟瑟,我不拿你寻开心了。”

她却不信,正要侧过头去不理他,然而人群涌动,远远隔了一条街,她惊呼了一声“耶耶”。

圣上应了一声,含笑问道:“七娘,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杨徽音却转身伏在他怀中,紧紧躲避,示意他别去看那湖蓝袍子的中年郎君:“圣人,阿爷和朋友在那边!”

皇帝揽过她的背安抚,“这有什么,他又不知道我们说些什么,见到了只知咱们夫妻感情和睦,不是更好些么?”

更何况他们还戴了面具,杨文远怎么认得出。

但她却心虚得过分脸热,如谈情说爱时一般怕被父母当场捉住,连声道:“快走罢!”

杨文远今夜被尚书郎崔书烛约出来饮酒,这人一把年纪,出身名门,然而却一直屈居闲职,儿子位居九卿,比他的官职还高,他去岁与南平长公主和离,皇帝看在他知情识趣的份上便提拔了些许。

崔书烛知道杨家正蒙恩遇,荣宠盛极,圣上又明确地不喜欢南平长公主,因此很是放心地与随国公一吐腹中苦水。

他们当年同是五姓望族,就读太学,何等恃才傲物,只是崔书烛又年长他七岁,早早尚主,仕途不得意,而杨文远也是不上不下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