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对穷人来说,这是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感谢方式了,若再拒绝,只会叫他们心中不安。

稍后入城,马冰就道:“谢大人,你的眼睛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晚拆了药膏睡一觉即可。若是不放心,再找别的高明的大夫瞧瞧也罢了,这几日多谢照顾,咱们就此别过。”

谢钰不答反问:“马姑娘可有下榻处?”

马冰笑道:“那倒没有,正要去找呢。”

一直看着谢钰脸色的霍平就接道:“既如此,姑娘不如先同我们去开封府暂住,然后再慢慢找住处不迟。”

马冰诧异道:“诸位是开封府官员,去自然无妨,可我不过一介平民,非亲非故,贸然前去不好吧!”

霍平道:“马姑娘有所不知,开封府颇大,除了官员日常办公、起居所在之外,另专门有几处院落房舍……”

开封府所辖甚广,每日来办事、报案的人不计其数,本地的只是一小部分,外地的当天根本赶不回去。若有那外头来求告的贫苦百姓夜里没地方去,自然也不会叫他们流落街头,一直就有单独的居所他们暂留。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相对考究整洁的屋子,专供在职官员的亲朋好友来访时停留,也算对官吏的一个福利了。

马冰有瞬间心动。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罢了。

“诸位大人的好意心领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先住客栈吧。”

名不正言不顺的,万一自己总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难不成还一直赖在那里?况且,马冰忍不住瞥了谢钰一眼,他之前还怀疑自己呢。

霍平没想到她回绝的这样干脆,“马……”

“既如此,”谁承想谢钰忽然出声道,“姑娘万事小心。”

马冰一走,霍平就不解道:“大人?”

不是您起的头吗?

谢钰也不答,“你带徐大人去面圣,我回开封府去向大人复命。”

霍平:“您不去见陛下了吗?”

谢钰摇头,竟大逆不道道:“问多了,烦。”

他眼上的纱布尚未取下,若给舅舅瞧见,少不得碎嘴子问答,想想就头痛。虽说自己这样入城瞒不了多久,可能躲一日是一日吧。

霍平和元培便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听说到自己,一直不敢出声的徐茂才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下官有罪在身,不先去拜见府尹大人吗?”

以前他巴不得面圣,现在却恨不能晚点再晚点。

谢钰道:“陛下有口谕,徐大人到了之后即刻入宫,不得有误。”

说白了,那五石散的事自然归他们大人查管,而子不教父之过,皇上此刻只想叫了这罪魁祸首来骂骂出出气。

徐茂才久局官位,略一琢磨就领会到他的意思,心中暗暗叫苦,忍不住再次分辩道:“谢大人,我固然教子不善,可此番……”

他也知道五石散的厉害,当初发现儿子偷吸还大发雷霆,将他身边的人换了个遍,又对城中肃清,这短短几年之内确实不该再有五石散出现。

最蹊跷的是,那孽障平时接触到的人都是有限的,怎么可能突然拿到那东西呢?

他平时何等意气风发,谁知此番突遭大变,儿子命在旦夕,自己官位也岌岌可危,短短几日便苍老许多,此刻几缕花白碎发随风飘荡,伴着骤然加深的皱纹,看上去颇觉凄凉。

奈何谢钰看不见,还是用那种不温不火的语气道:“陛下自有明断。”

那边霍平咧了咧嘴,露出两排白惨惨的牙齿,“徐大人,上路吧。”

徐茂才:“……”

您就不能换个说法?

徐茂才一路走来形容狼狈,本想找地方略梳洗一回再去面圣,可又转念一想,若自己太过光鲜体面,岂非显得没心没肺?倒是这个风尘仆仆凄凄惨惨的模样,或许能引得圣上垂怜一二,从轻发落。

思虑已定,他只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便强打精神随霍平入宫去了。

另一边的马冰与谢钰等人道别之后,便在城中闲逛起来。

她来开封府固然有别的目的,可“想见识首府繁华”什么的,倒也不全是假话。

此时的开封府别说大禄境内,便是放眼海外,也是少有的富贵繁华所、人间极乐地,一应衣食住行吃喝玩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办不到的。

就连当地百姓们的穿着打扮形容样貌也与别处不同,显出首府人特有的骄傲和气派。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可许多年轻俊俏的郎君、娘子们便已迫不及待地换了艳丽的春衫,梳了新颖俏皮的发髻,戴着簇新的配饰,捏着泥金,擎着罗扇,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在街头说着笑着。

街上行人甚多,可谓摩肩接踵,硬生生把入夜后的寒风都撵走了,逛着逛着,还出汗哩!

这会儿尚未入夜,街边各处店铺便燃起灯烛,直照得恍如白昼,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见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而繁复的香气,伴着各种腔调的叫卖,令人身心愉悦,也不自觉跟着高兴起来,忍不住想花点钱。

马冰也想花钱,奈何未果。

她本想先找个客栈歇脚,明天再去中人那里问问,看能不能赁一处房舍居住,可万万没想到,竟然全部客满!

那客栈小二见多了冒冒失失的外乡人,应付这样的场面不知多少回,当即熟练道:“姑娘,您这会儿来着实不巧呀,二月会试刚过,城里满是上榜的落第的学子,又有各处想来榜下捉婿的人,再者过几日便是殿试,多的是人想瞧热闹里,挤得满满当当,早一个月来都玄,如今哪里还有空房?”

马冰眨了眨眼,有点懵。

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