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司徒望微微一怔,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新找到嘴巴,说出了他自欺欺人的那一套:我想让怀古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但为了解决父王的困扰而自愿成婚,这就是世子现在的心意啊。池宁开始诡辩,他在这方面总是难逢敌手,人的情绪和愿望不可能一沉不变,小时候我恨不能早点长大,长大了又觉得小时候真好。每一个想法都是我当下发自真心的所求,看着矛盾,实则不然,不过是时过境迁,我的想法发生了变化。世子也只是变了而已,您又有什么立场不让世子去帮助自己的父亲呢?

帮助有很多种

可这就是眼下最简单的破局之法。池宁步步紧逼。

我司徒府

您还嫌静王府倒得不够快吗?本就被皇帝疑心的王爷,再加上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府,不出三月,静王和世子的骨灰就可以被新帝给扬了。

我是坐忘心斋

当坐忘心斋不再忠于帝王的那一刻,坐忘心斋就什么都不是了。坐忘心斋这个国教最大的意义就是它其实什么都不会干涉。

我心悦怀古!我怎么能看着他就这么成亲!司徒望红着眼睛,终于被逼到了极限,不得不说出了他其实早就该说的心里话。没有什么堂妹,没有什么结亲,只有他。他知道他俩是两府独子,他们不能也不应该在一起,他们有那么多的责任需要背负,他们

千万个理由,终抵不过一句,我心悦于他。

无论如何,我都喜欢他。

人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有这样一回热烈到不顾一切,甚至愿意抛却自己的感情冲动了,幸运的人坚持了下去,不幸的人伤人伤己,或者根本不曾遇到。

池宁无法评价对于司徒望和闻怀古来说,这样的冲动是好是坏,但至少他可以保证,闻怀古是想要知道真相的。他起身,利索地让开了位置,在身后的暗门打开之后,出现了静王世子闻怀古的身影。

闻怀古怔怔地看着自己儿时最好的朋友,眼睛里有震惊,有不可思议,却独独没有不高兴。

你们慢聊。

说完,池宁就走人了,把事情留给两人自己解决。

原君问池宁:【你确定他们会喜欢对方,心意相通?】

【当然不确定啊。】池宁又不是什么算无遗策的相面大师,他只是多给了世子一种选择,没看到选婚还在继续吗?祝梁、巫昇和李石美等人依旧是备选,若竹马天降走不通,那就只能先把婚结了应付一下新帝了:【我只是在期待着这能走得通。】

只要司徒望和闻怀古愿意一起迈出第一步,那后面的九九八十一难,池宁就愿意顺带手地帮他们解决了。

当爹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

和朝臣因为礼制问题又一次斗争了一天的新帝,揣着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宣泄地下了朝,而就赶在这个时候,画院进献的画被送了过来。新帝本来是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的,但今天正好是御马监的掌印孙太监当值,孙太监是潜邸的旧人,很是有几分薄面。

孙太监也是发自真心地希望新帝能好,他想要转移新帝的注意力,不要沉浸在满朝文武尖酸刻薄的话语里。毕竟最终气坏的只可能是新帝的身子,无人可以替代。

新帝目前还是个能听进劝的,也因此,他没有一点点防备地就被简仁的画怼了一脸。

这画与他的梦虽不尽相同,却在构图上极为相似,颇有点像是拓着他的梦来了个场景还原。新帝愣怔当场,忍不住的开始想,原来那梦中人竟是真的存在吗?那他岂不是

当然,这样的巧合实在是太巧了,当皇帝的总是会多出不少猜疑,又有坐忘心斋的弟子赴京,讲了些真正的神鬼之事,新帝肯定是不会百分百相信这画的。相反,当晚他就命人暗中展开了调查,包括但不仅限于私下里对简仁展开严刑拷打。

出手的是东厂的锦衣卫与坐忘心斋内的刑堂,由外到里,从身体到灵魂,简仁没有一处被放过,仔仔细细、完完全全地交代了他画的来源。

简仁真是遭了不少罪,被摧残得都快没个人模样了。

他自然是想把鹤郎说出来的,可惜,他一想提鹤郎,他的嘴就像是突然变成了别人的一般,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张开。他这样对于审问他的人来说就是太磨叽了,浪费功夫。坐忘心斋的刑堂师坐不住了,在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后,他看到了简仁作画时的记忆。

刑堂师看完后,人已像是脱了水般,瘫软在椅子上,说话都不利索了,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幸、幸不负使命。

他确确实实看到了简仁作画时的样子,画面里,自然只有简仁在偷偷摸摸地作画,全无其他。

这也算是一个搜查的盲点了。

可惜,无人发现。

而经过锦衣卫番子的多方打听,他们终于了解到,那日云来酒楼的二楼窗边,确实有过一个美人,当时去的宫廷画师不少,人人都有印象,因为她是那样地引人注目。这也算是多方面地证实了简仁创作的来源并非空穴来风。

新帝在看到报告后总算信了,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又一夜,美人再次入梦,真真诠释了什么叫魂牵梦萦,心生向往。新帝放大了心中的渴求,他想知道那美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可惜的是,没人有鹤郎之能,无法重现美人当日的真实相貌,甚至已经有不少人都忘记了那美人到底长什么样。因为她最喜欢的是她张扬大胆的气质,容貌已经被压了下去。鹤郎很听池宁的话,在院长来问他时,他表示他必须看着人才能画出来,现在人没了,他也没有办法。

院长只能和副院长执手叹气,时也命也。

因为之前对鹤郎的愧疚,他们没有对外提起鹤郎在这个故事里的作用。有一个简仁遭罪就够了,没必要再牺牲了画院的好苗子。

新帝在知道大家都画不出来后,只能挥手叹气:罢了,这大概就是命。

但只有新帝自己清楚,此时的叹息,已与之前明确地知道那是一场梦后痛快的放手不同,再没有什么比他本可以得到却失去了更让人觉得不甘的了。

如果说新帝对背影美人的兴趣一开始只有五,那现在就已经爆表过了百。

新帝身边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很会揣测上意。新帝放弃了,他们可不会。一场寻找月老祠前美人的行动,就这么在私下里轰轰烈烈地进行了起来。各方势力互相角力,谁都不肯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拱手让人。

钱小玉甚至私下里来找过池宁一回,当头就问:不会是你的人吧?

池宁无辜回看: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真不是你在应选里看到了什么奇货可居,安排了这一出?钱小玉自认为自己是个直觉很可怕的女人,他依靠自己的第六感在波谲云诡的宫中躲过了一次次的危险,抓住了一次次的机遇,他现在就是觉得池宁和这件事有关,却苦于找不到证据。

我要是有这本事,当年也就不会去江左了呀。池宁混淆视听地诡辩。

钱小玉意志坚定,不是那么容易被蒙蔽的: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他没有说,他只是不知道真假地提点了一句,我若是你,不管想不想找这个人,都会派人做个样子。

池宁心中大骇,面上倒是有原君作弊,还是表现得滴水不漏。

钱小玉一直在观察池宁的表情,见真的毫无破绽,这才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gu903();池宁劫后余生地拍了拍胸脯:和聪明人打交道,可真是可怕啊。他的本意是不让自己参与进来,引起新帝的怀疑。但钱小玉点到了更深的一层,他如果全无表示,就略显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