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就像他明知道他不应该和自己的侄子抢皇位,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一样。

有时候想法和真正去做的是两回事。

江之为啐了一口瓜子皮:呸!伪君子!

不不不,和伪君子还不太一样。池宁有一说一,新帝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自己无限膨胀的欲望了,但,新帝也是个普通人,有时候他能克制住,有时候克制不住罢了,总之,现在这个请愿,彻底打破了朝上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和平假象。

新帝坐不住了?暗示别人上折,他再半推半就?江之为倒也不算政治白痴,就是想得太浅。

都说了,现在新帝根基不稳,搞这一套还为时过早。池宁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师兄的大脑门,如果是新帝暗中命人准备的,根本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多数的文臣,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追封陈太妃为后的。

因为他们也知道为了不让太后垂帘,他们硬生生把新帝推上皇位,是一件多么不厚道且对不起天和帝的事情。

他们对此能够做到的弥补,就是支持大殿下闻宸成为太子,以及

在这种时候成为嫡妻党,为太后张目。

新帝约等于就是被架在了火上烤了。若他驳了折子,不同意追封,那他以后再想追封他娘,可就更加师出无名了;但若他留了折子,不顾群臣的反对坚持追封,又是真的站不住脚。新帝苦心孤诣,好不容易才构造了一个框架的明君外皮,真的要成为一个笑话了。

所以,这个请奏,不是真的在帮新帝,而是在坑新帝?江之为正在兢兢业业地剥瓜子,他这人吃瓜子就是这样,习惯先都剥好了,再放在一个碗里一起吃。

池宁吃瓜子就是正常的嗑一个吃一个,像只快乐的仓鼠: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真的想博眼球,拍龙屁却拍在了龙腿上。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么一个本应该被压下去留中的折子,能出现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在推波助澜的。

所以,是谁呀?想要给新帝添堵的人可太多了,老娘娘,静王江之为掰着指头悉数,新帝的仇家真的很多,甚至连你我都能算上。

咱俩肯定不是啊。池宁自己在搞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至于江之为,他没那个脑子。

这到底是谁的手笔,池宁还真有点看不透,太后是最有势力的那个,可她现在一心扑在让大殿下闻宸当太子这件事上,没必要布这种显而易见的局,来增加新帝的恶感。静王什么都不做已经是新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不能一击必中,也没必要搞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来图惹腥臊。

想了一圈有可能的人,人人都有可能,而又人人都不可能。

这可就有意思了。

池宁最近忙着培养应选们投入宫斗这项伟大的事业里,差点忘了他正儿八经想要征服的星辰大海还是在朝堂。如今重新投入,自是被刺激得通体舒畅。

所以说,你也什么都猜不出来呗?江之为嘴贱,唉,看来你去江左是真的在认真养老,脑壳都钝掉了。

江之为为他的嘴贱,当下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池宁以一种已经明显超越常人的敏捷,从他师兄护食一样抱在手中的碗里,精准地挖走了一半的瓜子仁,还赶在师兄阻止之前,当着对方的面一把全塞到了自己的嘴里。一个很显而易见的幼稚鬼:你才老了呢,你全家都老了!

我全家也包括你和仙仙啊。江之为都震惊了,要骂我,至于把自己也搭进去吗?

池宁鼓着腮帮子开始咀嚼,更像是仓鼠了,哪怕很费劲儿,他也不愿意放弃到嘴的瓜子仁。一直到艰难地吃完了,他才道:我干吗非要去搞清楚到底是谁做的呢?只要这件事我知道可以怎么利用,不就行了?

你要干嘛啊?江之为来找池宁说这事,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怕池宁搞事,想给池宁提个醒,不管你干什么,你知道的,师兄都支持你,但你一定不能再像之前那么冲动了。

我知道,我知道。池宁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心里有数。

然后,心里有数的临公公,当下就让人联系了自己在内书堂教书的翰林干儿子苏辂,请他去提醒一下陈太妃的家人。

陈太妃虽然去世了,她的父母和亲弟弟可还活着呢。

陈家以前不过就是个市井的屠夫之家,性格粗鄙,目光短浅。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才能一跃成为天子的外家。但他们的外孙登基后,却始终没给他们一官半职,对于他们来说又怎么能够甘心呢?他们慑于圣人威严,不太敢和新帝闹。

但是没有关系呀,现在一个大好的借口不就被送了上来吗?他们的女儿为了天子不惜身死,一颗慈母之心感天动地,天子不封赏他们也就算了,怎么能忘记他们苦命的女儿呢?

闻恪你没有心!

江之为在听说了师弟的所作所为后,差点没给吓死。当场就问池宁,敢不敢整点阳间的手段。他是真的急得抓耳挠腮,甚至不惜对池宁扬言要写信给二师弟仙仙告状。

池宁根本不惧。

蜀地到这儿路途遥远,二师兄再想替大师兄主持公道,也需要时间。不要说等到二师兄的申斥了,仙仙接到消息的时候,说不定池宁要做的事情就已经搞定了。

苏辂去打探的消息果然很快就传了回来,约池宁在外面见面。

池宁自从开始主持选婚一事后,不仅把见自己所有儿子的事情延后了,还很少与他们有联系。他已经暗中交待过了,让他们就当他还在江左,最好连孝敬也一起免了。

现在肯定很多人都在盯着池宁,哪怕他的干儿子们给他的孝敬真的只是孝敬,也怕有心人引申成什么选婚的贿赂。

不到万不得已,池宁是不会见人,好授人以柄的。

哪怕苏辂供职的内书堂,离池宁所在的内官监不远,两人最近几十天里,也几乎是没有交集的。直至这一次池宁需要人手,才叫了正好也在今天休沐的苏辂。

池宁准备搞这种阴谋诡计的时候,肯定是不想带上耿直的师兄的,但江之为非要跟着一起,监视池宁不要胡来。

于是,他们便一起听到了苏辂说,他还没来得及劝说陈家,就发现已经有人去煽风点火过了。

很显然这和今天朝堂上的请愿是一条龙的系列操作。

陈家自然是按捺不住的。据说苏辂去的时候,陈家的老太太就已经病了,很显然是在给天子施压。

陈家人看不透什么朝堂博弈,什么明君难为。他们只知道新帝是他们的外孙,是他们女儿唯一的儿子。皇帝的亲娘是太后,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为什么不可以?谁反对,谁就是不忠不孝,这种人还留着干什么?过年吗?!

池宁有点遗憾于自己的出师不利,或者说根本没给他机会展开搞事的工作。

江之为放心了,哈哈大笑了半天,幸灾乐祸的拍了拍池宁的肩:你就老实点,别凑上去了,想碍于苏辂在场,江之为本来的想搞新帝的话就变成了,想对陛下献忠心也不急于一时,后面会有机会的。

去找陈家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这种行为可以双面解读,既可以看作是在坑新帝,也可以说是在为君分忧。

池宁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终于有闲心发现苏辂身上的桃花执又出现了。

gu903();还变得更加妖艳,血色也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