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节(2 / 2)

gu903();老人木然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拿起了另一只碗。

初挽却走向了靠墙处,那里是一个沾了陈年泥坯和釉料的木架子,架子上摆了零星几件瓷器。

她拿起来其中一件来,仔细端详。

那是一件仿明甜白釉龙凤青花红彩祭高足杯,既是仿甜白,那釉色自然是白腻如脂,她拿起来,对着灯光看时,却见那胎体薄到几乎透明,能够照见光影。

而在那杯壁上,有龙凤浮雕和祥云图案。

她看了半晌,彻底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容不下这个窑房。

因为文物大规模卖上价都得过几年了,这种在柴窑里花费了大心血精心制造出来的,必须卖到一定价格才能赚回来。

在九十年代初以及之前,正品尚且难找出路,更何况这种现代仿造。

如果张育新这位老艺人可以再撑几年,撑到九十年代中期,也许他将迎来他人生中的黄金巅峰时期,但可惜,他没赶上那个好时代。

现在这会儿,大家纷纷上马烧煤窑,施行机械化,大规模生产,而传统柴窑费用高,空间大,烧造程序也太过繁琐,大窑厂为了效益不敢做,做了也没市场,小作坊为了生存也只能望而却步。

要想做出够味的高仿品,必须用传统柴窑,但是要想维持柴窑,必须有钱,资金充足,且能为高仿瓷器寻找市场,价格还不能低。

像眼下这么一个甜白釉青花红彩高足杯,其中花费的心血和时间,估计是寻常瓷器的数百倍,必须得到数百倍的回报,这窑房才能继续经营下去。

初挽这么看着的时候,刀鹤兮的目光也落在她手中的高足杯上。

他走到了初挽面前。

初挽抬起眼来,视线和他对上。

她没说话,只是将高足杯放在架子上。

刀鹤兮见此,明白她的意思,珍稀的瓷器,为了防止意外,都不会手对手交接,要一个人放稳了后,另一个人再上手。

他在初挽放稳后,拿起了那件瓷器,仔细端详。

初挽都不需要问,就知道这件事已经妥了。

她上辈子和刀鹤兮也是前后打交道了十年,大概知道他的秉性,刚来的时候,他自然是不太看得上,毕竟西方社会浸泡出来的,好物件见多了,大型工厂也见多了,这么一个乌七八糟的窑房,入不了他的眼。

但是现在,她知道,他已经被打动了。

刀鹤兮看了很久,终于掀起眼来,再次望向初挽。

四目相对间,彼此都明白对方意思。

可以干。

第183章

显然老人并不想被打扰,初挽和刀鹤兮便无声地重新退出去。

这一次,再次详谈,刀鹤兮比之前痛快多了,窑厂由初挽的人来负责,而他则是经营欧美市场,创建一个高仿瓷品牌。

这样,初挽手握窑房和技术,刀鹤兮手握市场,两个人各占一头。

至于资金问题,初挽很坦诚地说起详细情况,她已经买下这窑房,窑房中的画工火工以及几位要紧技术工人全都签下了长期合同,也已经支付了这些工人拖欠的工资。

但是这家窑房欠下的外债,以及接下来的运营,都需要后续资金投入。

初挽叹道:“你也知道,柴窑的烧造,需要比较高的维护费用,这些应该算做日常运营成本。”

到了这个时候,刀鹤兮的目光便再次落在她脸上。

他自然懂了。

他挑眉,看着她道:“所以你就等着拉我过来出钱了。”

初挽笑道:“对。”

刀鹤兮视线淡淡的:“嗯,你自己其实也没出多少钱?”

他自然知道国内工资的行情,这里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就算一百,要紧手艺人一个人一百多,这窑房规模不大,一把手数得过来的人,那样半年工资也就是大几千而已。

至于这么一个窑房,马上要拆了的,又是费钱的柴窑,还欠着外债,刀鹤兮怀疑她是以非常低廉的价格从国企手中收购到自己手里的。

初挽被他戳穿,倒是也不在意,道:“刀先生,你要明白,我从一年前就在关注这家窑房,一直在等着一个最佳的入场机会,我是第一时间找到这家窑房,留下了即将失散的工人,也阻挡了那些挥向这家窑房的锄头。”

她认真地道:“如果不是我在景德镇数不清的工坊中找到了这家窑房,那它注定成为沧海一粟,消失在历史烟云中。”

她说这话,倒不是拿大,上辈子,自己在,刀鹤兮在,但是直到张育新倒在了窑房前,这家窑房依然没有人去留意,他所能留给大家的痕迹,无非是报纸上不起眼的豆腐块文章,以及行内人唇亡齿寒的一个唏嘘罢了。

初挽一脸淡定:“所以刀先生,有时候,真正值钱的并不是钱,稀缺的资源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刀鹤兮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可以。”

抬眸间,他望向远处,在一片荒凉中,依稀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谷和溪流,那溪流于那浓墨重彩的绿色中蜿蜒而下,和河面交汇。

风吹过,河边的芦苇袅袅而动。

他正色道:“你说的我认同,你寻到的是一座金矿,这本身就已经足够有价值了。”

初挽:“那回头我们可以详细谈谈,敲定细节了。”

刀鹤兮:“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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