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1 / 2)

她顿了顿,才道:“其实这才说明,这就是正品了。”

她这一番话,可是说得大家云里雾里,那周同学更是茫然了:“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反而是正品?”

初挽:“从唐朝开始,“德”字就是多写字,有两种写法,可以有一横,也可以没有横,你们可以看看颜真卿的《颜勤礼碑》是有这一横的,而欧阳修的《九成宫醴泉铭》里面是没这一横的,这个本来就没严格规定。”

大家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听着,就连陈蕾都皱眉细听。

初挽道:“不过到了宣德年间,宫里起了一场大火,这场大火大家可以看明史,里面有记载。大火之后,宣德帝命人用奇门遁甲来测,发现大明宫居南方,属火德,但是德字是十五划,宣字有九划,单数为阳,双数为阴,这么一来,火德加上宣德二字两个阳数,阳上加阳,阳气太盛,才招致火灾。”

大家哪里懂得这里面道道,一个个都听得入迷。

初挽道:“因为这个,德字统一去掉那一横,为十四笔,用以滋阴,所以宣德年间的德,都是少了那一横的。”

那周同学一下子兴奋了:“所以我们那高足杯反而是真的?”

初挽点头:“后世仿品,仿的话,反而是写足了十五笔,所以从你所描述的看,应该是正品了,至少这德字少一横,反而更能排除后世伪造的可能性。”

周同学几乎不敢相信:“那,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家和我爸妈说一声去!”

旁边几个同学,全都羡慕地看着周同学,他们才学考古,但也隐约已经明白,一件宣德高足杯的意义。

等周同学匆忙走了,其它几个,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初挽,所有的人眼中都是崇拜。

“小初老师,你真是太神了,你对这些都信手拈来,这是倒背如流吧?”

“小初老师你是不是把明史都背下来了?”

“我看不光是明史吧,唐宋文化估计都装小初老师肚子里了!”

要知道,简单这一番分析,可是把唐朝书法、唐朝文化、古代汉字和明朝历史全都囊括其中了。

关键人家也没备课也没翻书,简直是娓娓道来,想都不用想的!

如果说之前大家看初挽,就觉得她是一个普通助教,那现在感觉却不一样了,这么深厚的文化功底,就是直接给他们讲课,都足足够格了!

初挽笑道:“倒不至于这么夸张,只不过借用卖油翁的一句话,无他,但手熟尔。”

这个年代,没后来的网络,也没那么多图书资源,大家获取知识的渠道太过有限。她却不一样,上辈子,她先是被太爷爷管着读了很多书,之后长大些,经历见识更是远超那个年代的许多人,这都是上辈子的积累。

然而初挽越是轻描淡写,几个学生越觉得初挽厉害,一时七嘴八舌的,问什么的都有,唐宋文化,明清历史,初挽全都信手拈来,甚至大段引用,只听得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时那学生又说回头想拿过来,请她过过眼:“你先帮着看看,我们再找文物商店的看,这样才能放心!如果真是正品,我们可得好好保存着,也干脆不要卖了。”

旁边陈蕾见此,一句话都没说,只低着头默默地听。

偏偏旁边一位没眼色的,还摇着她的手,激动地道:“你表妹可真厉害,你竟然有这么厉害一表妹!”

陈蕾扯了扯唇,道:“肯定没法比,初挽从小就勤快,我没事随便玩的时候,她就跪在院子里背书。”

大家惊诧:“是吗?”

陈蕾:“对,她太爷爷不让她上学,就天天在家背这个,她背得流眼泪,还得背,万一背不过就挨打,打得手心肿痛。”

大家听得目瞪口呆,便有人羡慕:“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太爷爷就好了!”

陈蕾赞同:“可不是吗,没法比。”

另一个却叹道:“算了吧,我再有一百个太爷爷,我也没小初老师这能耐!”

初挽从旁,道:“说起来,表姐小时候也跟着我太爷爷学过,我太爷爷还夸她聪明呢。”

大家一听,好奇:“那陈蕾怎么没学成小初老师这样?”

初挽漫不经心地道:“可能是表姐太聪明了,一心想着考大学,看不太上吧。”

一群同学听这话,笑起来:“陈蕾,你可是抱着金娃娃要饭,有那么好的亲戚,你不好好跟着学!你啊你!”

陈蕾抬起头,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初挽。

初挽感觉到了,也笑看她。

四目相对,陈蕾扯了扯唇,嘲讽地挪开了视线。

她不喜欢初挽,初挽也不喜欢她,这都是明摆着的,大家彼此彼此。

从食堂出来,天已大黑了,可是雨还是淅淅沥沥下个没停。

初挽难免有些懊恼,想着还不如不吃晚饭直接回去呢,拖到现在天黑了,坑坑洼洼的公路上有了积水,更不好走。

不过这种懊恼很淡,她很快将裤腿挽起来,将帆布书包贴身挎在腋下,撑起伞来,匆忙跑过去自行车棚。

自行车棚上方的石棉瓦已经漏雨了,滴滴答答落在自行车上,把自行车把都浇得湿亮,初挽只好胡乱用手抹了一把,将雨水抹下去,之后一手撑着伞,一手骑着车子往家里冲。

但是风一吹,那伞摇摇晃晃,她根本撑不住,水把袖口打湿了,右边胳膊的旧伤便隐隐发作,酸疼酸疼的。

这时候,前面水洼竟有个坑,自行车一个趔趄,她差点摔倒。

没办法,只好下了车,打着伞小心推着往前走。

谁知道出校门没多远,就见一个人,举着伞,穿着雨衣,高高的,她下意识要躲开,那人却道:“挽挽。”

声音低沉,在这湿冷的雨夜里,透着温暖的熟悉。

她连忙刹车,高兴地喊道:“你怎么来了!”

陆守俨阔步过来,将手里拿着的一件雨衣直接给她套上,又帮她把围巾掖好了,裹得严严实实的,之后才道:“我来骑车,你坐后面。”

说着,他接过来她手里的雨伞,收起来:“这种天根本没法打伞,你穿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