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好在窗外秋雨绵延,冷冷清清浇灭了一切躁动与喧嚣。

许久,晏凉依旧没睡着,长久保持不动身子发麻,他又转了过来。

小舅舅睡不着么?

你怎么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晏凉以为这不声不响的家伙早就睡熟了。

我有些冷。

那睡进来些,凑合凑合,下次找个有暖炉的客栈。

季珂当真毫不客气的往里蹭了蹭,直接整个人将晏凉抱在怀里。

这样好多了。

那就睡罢。

小舅舅,我怕做噩梦。

对方的撒娇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晏凉虽觉察出来,也不点破,任他蹭着抱着:噩梦?

自从中秋那夜,就反反复复做同一个噩梦。

梦到我离开?

季珂不甚笃定的点头,声音微哑:梦里,小舅舅脖子上的伤,是我划的。

闻言,晏凉心中一跳,莫名有些发慌,不知是什么触碰到了他的神经,胃里翻江倒海胸口发闷十分难受,面上却强做镇定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老瞎想,能不做胡梦么?

季珂不置可否,将头埋在晏凉的肩膀上,缓缓点了点头。

说来也奇怪,被对方这般亲昵的抱着,晏凉居然睡着了。

翌日天未亮透,晏凉是被楼下嘈杂的说话脚步声吵醒的,季珂早已醒来,眉头微蹙很不耐烦,晏凉以为他是起床气,便温和的眨了眨眼。

季珂气的,自然不是自己被吵醒,而是这伙人吵醒了他好不容易哄睡的小舅舅

小舅舅再睡会儿,我去瞧瞧。

晏凉恹恹的点了点头,当真又闭上了眼睛,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季珂下了床,登时空了一大片,清冷的空气灌了进来。

我去去就回。门咯吱一声响,晏凉毫无意识的点点头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时已近晌午。

好久没睡得如此天昏地暗了,季珂仍把他抱在怀里,睁着眼。

刚睡醒的眼里满是水雾,晏凉揉了揉,四目相对,季珂笑了:小舅舅若困,还可继续睡,我们今儿怕是走不了了。

嗯?怎么了?晏凉揉了揉太阳穴懒懒问道。

昨夜下了一宿雨,山洪暴涨引发泥石流,将去路都封死了。

闻言,未醒彻底的晏凉并不怎么着急,沿路被山石封住于修士而言并非难事,但转念一想,他们的行李包裹不算少,加之季珂的沉水剑不能轻易拔出,现在都是用加了咒文的布条缠着,镇上如今有不少修士,贸然御剑风险太大。

季珂似看出了晏凉的顾虑,补充道:这池西镇有古怪,修士皆无法御剑,那些傅家的修士,都急坏了。

无法御剑?!这一下,晏凉是清醒彻底了,这种情况,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织了悬网阵,以灵石为基人皮偶为引,改变周遭风水磁场,使修行之人被困在阵法中。

难不成是有人知晓了他们的行踪,企图用悬网阵围剿?应该不可能

凉儿,你可曾打听到是什么情况?不知不觉晏凉已经从季公子改口成了凉儿,虽然这么叫就似在叫他自己

季珂点头,沉声道:傅家那些修士说,是季珂从中作梗。

晏凉的心跳了跳,眉头越蹙越紧,这才意识到,在他的设定里,悬网阵是无厌山江氏的不传秘法,如今发生诸多事情,人们自然而然会联想到季珂。

即使他的男主还处在掉线状态,也阻止不了栽赃嫁祸

晏凉无奈的拍了拍眉心,自语道:诸事不顺。

季珂却对如今的处境混不在意:小舅舅别愁,天塌下来也有傅家那些修士顶着。

晏凉本是着急烦躁的,看对方一脸无所谓的云淡风轻,便也释然了些,好笑的盯着他:你就不怕夜长梦多暴露了身份,他们来对付你?虽说你并非季珂,但他们可不管这么多。

季珂勾了勾唇角,露出俏皮的小虎牙:小舅舅会保护我。

晏凉愣了愣,继而困扰的挠了挠头:季公子,你越发撒娇了。

小舅舅还是叫我凉儿吧。

大难当前,两人却在睡得暖烘烘的榻上有说有笑,晏凉觉得很不妥,转念一想,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他如今是哑女的身份,不便于打探消息,这些事都得指望季珂了。

季珂看晏凉撑起身子,才恋恋不舍的也跟着掀开被子,招呼伙计端来洗漱的热水及早饭,晏凉起身坐在榻边上,对着那套水红色的锦缎女裙发愁,如今他也懒了,只套上女装简单的挽个发髻,戴上面纱就敷衍了事,横竖也不会有人敢掀开他的面纱瞧。

晏凉抬眼,瞧见季珂的视线正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这边望,莞尔:下次有机会,你也来扮一次姑娘如何?

只要小舅舅欢喜,我随意。

好,我记着。很微妙的,从这次上路后,两人的关系亲昵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季珂还未来得及答话,门又响了,断断续续略显迟疑,一听就不是送早饭的店小二。

晏凉朝季珂递了个颜色,对方却安然处之不做声响,许久,敲门的人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道:师兄让我来通知一声,如今池西镇内不太平,二位万不可贸然出客栈。

从声音判断,正是傅玄良小公子。

好的,多谢提醒,我们知晓了。季珂冷冷答道,毫不给面子。

傅家人一来就盯着他的小舅舅看,他记仇。

嗯,两位务必小心。语罢,门外之人并没有走的意思,日光在门扉上投下阴影,季珂蹙眉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公子还有什么事么?

我,想与二位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第35章修罗

两人对视一眼,晏凉浅浅颔首,戴上面纱遮住面容,季珂才极不情愿的道了声:请进。

虽然不乐意,他也还是拎得清的,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迟疑了片刻,傅玄良推门而入,一副十分不好意思的模样:在下傅玄良,今日打扰了。

晏凉这段时日在若川耳濡目染,也与江昭学了些手语,不甚标准的比划道:无妨,请坐罢。

傅玄良仍站着愣愣的眨了眨眼,季珂朝他冷冷道:请坐。

看到对方打手语,傅玄良明显怔了怔,季珂漫不经心解释道:我娘子不能言语。

晏凉已然取过茶壶沏了茶,做了个请的动作,潦草比划道:傅公子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尽管问好了。

晏凉在手语上是个半吊子,但他料定傅玄良在此方面一窍不通,遂也坦荡荡的,傅玄良果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完全读不懂,只觉得这位夫人的举止优雅内敛,很是赏心悦目。

季珂当即就不高兴了,面上不动声色的阴沉下去:有问题尽快问,我娘子有孕在身,不能劳累。

晏凉几乎要背过气去,淡淡的瞪了季珂一眼,对方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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