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妆罢,换上海棠红嫁衣,晏凉看着镜中的新嫁娘,无可奈何的抽了抽唇角。

鞭炮锣鼓喧天,晏凉隐匿在热热闹闹的人群中,随送亲的队伍一道儿前往安西镇西郊的新娘庙。

穿上嫁衣红绣鞋,走路十分别扭,加上这日天空飘了细细的小雨,晏凉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露出不耐烦之色。

新娘庙外边看上去和普通的庙宇没甚区别,

众人在半里地开外就停下脚步,原本热闹的锣鼓声截然而止,人人面上都露出肃然之色,连窃窃私语都不敢。

一个老妈子掀开轿帘,搀扶着新娘向庙中走去,晏凉紧跟着,只见到了庙门外,两人皆停下脚步,老妈子跪在地上虔诚的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

新娘子也跟着拜了拜,在老妈子的念叨声中进了庙,老妈子跪了有盏茶功夫,吟诵完毕才起身离开。

晏凉隐了身形,同新娘子一道儿进了庙中,仔细抬眼瞧了瞧,这庙宇内部即无佛像也无香火,只挂满了胭脂红的绸纱,连窗户上都糊了红纸,一看就不大正经晏凉不知这是百姓的意思还是季珂手下人的品位。

那新娘局促的坐在蒲团上,脸隐匿在红盖头里,双手拽着艳红的衣袖瑟瑟发抖,晏凉叹了口气,暗暗念了个诀,那新娘子身子一直,随后脑袋一歪靠在铺满红绸子的供桌腿上,晕死了过去。

得罪了。

晏凉燃了隐灵符,取下红盖头,将灰烬洒在姑娘印堂处,又将其小心翼翼藏在供桌下,顺手把挂在庙宇四周的绸布扯了两条下来,一条覆盖在姑娘身上,一条整整齐齐遮住供桌直坠地面,加之隐灵符,即使是季珂,也轻易发现不了新娘的存在了。

一切准备妥当,晏凉迟疑的将红盖头往自己脸上遮,在方才的蒲团上坐下,静静等候男主的到来。

这日天光暗淡,窗外雨声淅沥,因无人敢靠近新娘庙,晏凉在风雨声中安然闲坐,也乐得清净,一静下来,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无生海梦川所见历历在目,季凉这个名字更似一枚戒印烙在心口,只要稍稍一想起,便觉疼痛。

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完全记不起季凉的长相,只记得那一双狭长的眸子,深沉莫测,静静的看着他,即温柔又悲怆。

那一世的他,究竟和这个名叫季凉的外甥,怎么样了?

晏凉百无聊赖想了片刻,又觉自己真是闲得慌,这不知哪生哪世的尘缘旧事,随它去罢,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着想着,晏凉把自己想困了,迷迷糊糊靠在墙上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窗外风雨停歇,云破月来,天地清明。

没过多久,他眉头蹙了蹙,彻底清醒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他忙盖好盖头,端坐着屏息凝神,一颗心莫名跳到嗓子眼。

庙门被推开了,漏进半扇月光,一步,两步,随着来人渐渐接近,晏凉嗅到一股清淡的血腥

姑娘别怕,明儿就放你回来。

晏凉呼吸一滞,这声音,是温冉。

现在的温冉与当年的温冉已经截然不同,那股子单纯的少女气不复存在,她浑身上下弥漫着令人胆寒的阴邪之气。

温冉挥了挥袖子,安息香弥漫,晏凉很配合的晕了过去,温冉看人已经失去了知觉,便毫不斯文的将其拎了起来。

那一瞬间她娥眉微蹙,淡淡的咦了一声,这次的新嫁娘,好像有点重

温大小姐召唤了一只和丑凤儿差不多的灵鸟,将晕过去的晏凉放在鸟背上,一阵腾云驾雾,不到盏茶功夫,两人就抵达了季珂位于寂城的老巢。

晏凉心中暗笑,虽然情节崩得一塌糊涂,但好歹男女主是在一起了。

那鸟儿落地,温冉又将新娘拎了起来,交给一旁的灵奴:照旧,先洗干净放冰榻上。

闻言,晏凉心中大骇,洗干净岂不是下意识的打了个颤,才发现他虽然闭了气,却全身发麻动弹不得,这壳子的灵力实在太低了。

大小姐,季公子他又喝醉了。

温冉叹了口气,淡然道:哪年的今天他不这样?只要别让鬼牢那傅小公子逃了就成,他的命如今比我们所有人都重要,旁的一切与我无关。

晏凉心下一沉,原本他还想着季珂黑化劝不动,温冉说不定是个突破口,如此看来,这女主也指望不上了。

三年过去,自己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与男女主那点交情怕早就不作数了,况且现在他又披着一个新身份

晏凉目标很明确,救出傅玄良。他不管季珂要燃续魂烛救谁,只清楚他若真的杀了傅玄良,傅家德高望重,各世家定忍无可忍围剿寂城,两败俱伤免不了,必然重蹈BE的覆辙。

与灵奴吩咐了几句,温冉就独自离开了,那灵奴将晏凉扛在肩上,嫌他比寻常姑娘沉,遂吩咐了两个低阶的灵奴来行擦身之事。

晏凉松了口气,因为这种品级的灵奴,对人

类的男女是毫无概念的。

灵奴将他放在冒着寒气的冰榻上,解开衣襟用沾了水的绸布擦他的脖子至胸口处,晏凉心中冷静,缓缓催动灵力化解禁锢,若换在平日,他早就能脱身,可这壳子实在不争气,灵力低微得可以忽略不计

还未等他准备好,温冉换了身衣裳进了屋,挥退众灵奴,目光落在躺在冰榻上的晏凉身上,杏目微微睁大,挑了挑眉道:居然是个男新娘。

是的,灵奴还未来得及将他的衣襟合上,雪白的胸膛一马平川暴露在温冉面前。

温冉似来了兴致,心血来潮挥了挥袖子,晏凉知她玩的什么把戏,很配合的睁开眼睛,还做出一副大梦初醒懵懵懂懂的模样。

四目相对,片刻,娥眉微蹙,晏凉这才看清了她,当年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而温冉的神情,玩味中捎带着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落寞: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瞧见娶男子的,当真开了眼界。

晏凉无法说话,只温和又淡定的笑了笑,温冉面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半晌敛了眸,若有所思道:你倒是像我一位故人。

晏凉没自恋到将女主口中的故人,理解为是自己。

我已经解了你的禁锢,可以说话了。

晏凉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

哑巴?

晏凉点头,垂下眼眸。

温冉的指尖掠过他的喉咙,看似撩拨实则试探,复而又挑起晏凉的下巴,微眯起眼凝视道:说像也不像,五官差远了。

你是男子,自是污浊混沌的,血是用不了了,可既然都将你带了来,我总不能白跑一趟,刚巧你这张脸,可以让季公子消遣消遣。

我倒要瞧瞧他季公子,喝醉了酒定力如何。

晏凉还未来得及理解她话中的意思,温冉又将一众灵奴招了来,替他整好红装盖好盖头,抬着穿过骨灯幽幽的游廊,路上风起,红盖头落下,晏凉无意间瞧见,如今他正身处当年度昱的宅子。

gu903();所谓季珂的屋子,晏凉再熟悉不过,那正是他曾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