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冲喜重生 绣生 2430 字 10个月前

他指着中间的巨笼道:这白虎被朕养了多年,从来没有败过。这狼王是下头新献上来的,据说悍勇无匹。朕便想试试,是朕的猛虎强,还是这狼王厉害。

叶云亭望向笼中,就见那白虎膘肥体壮,尖牙利齿;那狼王却是瘦得只剩下健硕骨架。这场厮杀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白虎犹气定神闲,狼王却已经气喘吁吁,皮毛被鲜血染湿。

永安王觉得谁会胜?李踪笑眯眯地问。

狼王。李凤歧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李踪笑容不变:永安王怕是忘了,这白虎可是你亲自捕来送予朕的,凶猛无比,从未败过。

难为你还记得。李凤歧抬眸看他,似笑非笑。

朕当然记得。李踪背着手转过身,看着白虎利爪又在狼王身上添了一道新伤,眯着眼道:待朕好的人极少,永安王所做的每件事,朕都记在心里。

李凤歧嗤了一声,没接他的话,而是道:这白虎已经养废了,我与陛下打个赌,若是它败了,身上皮毛归我,如何?

若它赢了呢?李踪倏然转身,紧紧盯着他。

它赢不了。李凤歧气定神闲地笑:陛下不是说了么,它既是我亲自抓回来的,就没人比我更了解它。

他似在说那只白虎,又似借此在说别的什么人。

第28章冲喜第28天胜负(一更)

李踪听明白了他的话,脸色便沉了沉,随即又指着笼子里两只野兽笑起来:永安王怕是得不了白虎皮了,你看,狼王要输了。

只见巨笼之中,狼王被白虎一爪拍到了地上,脖颈已经被白虎按住。白虎只要一低头,就能咬断它的脖颈。

仿佛结局已经定。

李踪看着这一幕,笑意不断,似乎叹息一般道:永安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李凤歧对笼子里的情形并不意外,从容自若地坐在轮椅之中。

我自然有看走眼的时候。他抬眸瞧向李踪,眼神冷冽:不过不是应在这次,而是应在陛下身上。

他转动轮椅,靠近李踪,笑意不达眼底:除了赌局,陛下就没有别得想同我说么?

李踪眼神一闪,负手转身:永安王想听朕说什么?他仰头望着远处,神情看不分明:朕手里的东西就这么几样,哪一样也不想让出去。

过去那些年,朕已经让够了,也忍够了。他倏而转过身,看着李凤歧一字一顿地说。

他是显宗皇帝的嫡次子,母亲是一国皇后。除了大哥,本该是他最为尊贵。

可实际上呢?

父皇还是太子时,就贪图美色,东宫之中美人如云。他母亲虽然有太子妃之名,却不得父皇宠爱,后宫大权旁落他人之手。好在她虽然不受宠,却有个受宠的好儿子。

父皇子嗣不丰,除了他们兄弟,只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而在这四个儿女里,他最宠爱的就是大哥,早早就请封了皇太孙不说,更是自小带在身边教养。可与之相对的,却是他对其他子女不闻不问,甚至有意地纵容宫人打压他们,刻意将他们养成了废物。

他的一个哥哥,两个姐姐,甚至包括他自己,自小就生活在宫人的打压欺凌当中,活得唯唯诺诺,窝囊无比。他到现在还记得,他亲眼看着二哥自鼓楼上跳下来的情形。

那一年他七岁,本是要出宫去寻李凤歧,一转头,却看见了自高高鼓楼上纵身跃下的二哥。

二哥只比大哥小一岁,生母是个没有位份的美人,他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潮红的脸和满身酒气,还有一把有些化了的、黏糊糊的糖豆。

有一年冬日,他撞见了喝醉了睡在花丛里的二哥,冬日天寒地冻,睡一夜怕是会冻死人。他上前把人叫醒,让宫人将他扶了回去。二哥临走前,自袖里掏出一包糖豆塞给了他,对他说二哥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最爱吃的糖豆,你若是心里苦了,就吃一颗,可别学着二哥酗酒。说完便摇摇晃晃地走了。

他那时候年幼,尚且不懂他话中深意,只是瞧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像一只摇摇欲坠的白鸟。

然后他就真的亲眼见着二哥自鼓楼上飞了下来。

白衣赤足,袍袖被烈烈风吹得鼓起来,像一只粉身碎骨也要奔向自由的鸟。

李踪亲眼看着他坠落下来,鲜红的血染红白衣,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的脸上,粘稠,温热。

那一日他最后也没有出宫去找李凤歧。

二哥跳鼓楼死了,这是皇家丑事,皇爷爷震怒,命宫人封锁了消息,同时彻查伺候二哥的宫人,那些被有意掩盖的腌臜事也被翻了出来。皇爷爷将父皇叫去狠狠训斥一番,将从前那些宫人杀的杀,遣散的遣散。

二哥死后,他和剩下的两个姐姐,境遇反而好了起来。

医官说他受了惊要休养,他搬到了更好的院子里,皇爷爷甚至还来东宫看过他两三回,新伺候的宫人待他恭恭敬敬,吃喝用度都是顶好的,他以为以后都能有如此快活的日子。但没过一个月,就什么都变了。

大哥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厌恶,说他肖想不该得的东西;父皇三番五次敲打训斥他,叫他莫要生出旁的心思;就连母亲也语气怨恨,说他不该与大哥争,早知当初不生下他还太平些。

他的吃穿用度还是最好的,宫人们明面上还是待他毕恭毕敬,但他们会在没人地方掐他、咒骂他,甚至用针扎他,还会威胁他不许跟皇爷爷告状,因为这是他母亲吩咐的,是对他的惩罚。

他恐惧又茫然,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出宫去寻李凤歧,却得知李凤歧要去北疆从军。他哭着求李凤歧不要抛下他,但李凤歧却说以后会常常给他写信,等他成了大将军,就回来接他。

他听不懂,只觉得又回到了亲眼看着二哥跳鼓楼的那一日,无助恐惧,如坠冰窟。

后来老师同他说,皇家不比寻常人家,要想好好活下去,你得去争,去抢。旁人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他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并身体力行地践行。

后来大哥身死,尸体运送回宫,他看着父皇哀戚疯癫又隐含恐惧的表情,心中只觉得畅快。

自此他便知道,软弱是最没用的情绪,想要的东西,得自己去抢。

不论对手是谁,他都不会再退让。

对李凤歧亦如此。

李踪紧紧盯着他,却见李凤歧脸上并无太多表情。

他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睥睨一切,仿佛万事万物皆在他掌控之中。

李踪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总会让他想起他那个死了很久的大哥。他忽而笑了一声:罢了,现在也不必与你说这些了。从他去北疆之后,两人之间就不似从前纯粹了,虽然瞧着亲近,但许多话已经不会再说。

时间与距离,隔开了太多。

他也早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寻求庇护的稚儿。

李凤歧将他脸色变换尽收眼底,却没有与他争辩,而是抬手指着笼子道:狼王胜了。

李踪猛然回头,就见笼子里的境况不知何时出现了变化,濒死的狼王竟然绝地反击,一口咬断了白虎的咽喉。

白虎体型巨大,虽被咬住了咽喉,却仍然猛烈地挣扎着,试图反抗,然而狼王蓄力一击,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松口,最后白虎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高大的身体倒了下去,四肢抽搐,鲜血一股股涌出。狼王却仍不松口,直到白虎彻底软了身体不再动弹,它才松开口,挣扎着四肢站立起来,迫不及待地去舔食白虎喉咙处溢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