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2 / 2)

gu903();刘念华定睛看着周国平,这人和年轻时候差不多,不过是老了一些,眉目都周正,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起夜了,肚子有点疼。”刘念华随口编个理由敷衍,也躺床上去,她还想周国平能问她一句,不管说啥,最好是能质疑几句她半夜起来,这样她就能顺着话反问他几句。

不过,自觉蒙混过关的周国平明显松了口气,翻身睡下。

刘念华离这人远远的,独自躺在床边,再动作估摸都能掉下去,吹了一夜冷风,全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吸吸鼻子,只默默淌着眼泪。

泪珠从带着细纹的眼角滑落,滴到枕巾上,那枕巾还是两人结婚时买的,多少年了,上头大红的囍字已经泛旧,最终还是被泪水打湿。

...

刘念华浑浑噩噩过了几天,突然变得沉默,院里人跟她说话也没什么反应似的,张蓉见着还以为她是病了。

“念华,你是不是感冒了?这天儿变脸变得快,容易着凉,不行抓两副药去。”

“我没事儿,张婶儿。”刘念华正搬着屋里的泡菜罐,准备夹几筷子泡菜出来。

“华姐,你还要劳保手套不?”梁宝珍着急上班,今天她要去广播站工作,昨天孟萍跟她说,能倒腾一批废旧的劳保手套,大家一人分一点儿,问她要不要。

白捡便宜,谁能不要?马上到冬天了,拆线重新织几副手套多好,暖和!

“你上回不是说要给周哥织嘛,就是线不够。”

听到这儿,刘念华才想起织了一半的手套,看向梁宝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不了,不织了,再也不织了。”

“行,那我先走了。”梁宝珍来不及分辨刘念华说的话,背着包小跑到胡同口,许盛杰正骑着自行车等她。

“今天我就要去广播了,你中午注意听啊。”梁宝珍戳戳男人后背,特意提醒一句。

许盛杰正蹬着自行车,想起能在厂里的大喇叭里听到媳妇儿的声音,有些新鲜,“念什么?”

“薛主任让我这星期先念语录选集。”

薛立军看梁宝珍初次上任,就给她定了大家最熟悉并且最不容易出错的领导语录,中午广播几句,给大伙儿加强一下思想教育。

“那我可等着。”许盛杰想起每天广播播放的时候都是大伙儿在食堂的时候,“那你啥时候吃午饭?”

“提前吃点垫着,要念广播不能吃太饱。”梁宝珍想起上一任广播员对自己的叮嘱,“刘姐说了,隔壁毛巾厂有个广播员吃了一大碗饭,肚子撑得不行去念广播,结果念着念着,打了好几个嗝。”

“这事儿成了毛巾厂好长时间的笑话,那广播员都快没脸见人。”

梁宝珍搂着许盛杰的腰,想到那滑稽有丢脸的场面,一个激动手乱抓一气,正好撞着男人晚上的痒痒肉。

许盛杰腰间一阵发痒,不过梁宝珍浑然不觉,还沉浸在担忧中,“我可不能犯这种错误,不然都没脸在厂里待下去了。”

早上去了厂办,原先广播员的办公桌在靠窗角落,梁宝珍把包一放,拿出准备好的搪瓷盅、毛巾、本子和笔以及一本熟读好几遍的领导语录。

又过了几分钟,厂办的其他人才陆续赶到,在这间办公室的就四人,宣传干事黄翠娥,行政干事宋明和祝瑾瑜以及广播员梁宝珍。

梁宝珍和黄翠娥见过几面,也找宋明领过新入职的工作服,倒是和祝瑾瑜第一次见。

“欢迎你来啊。”

“以后麻烦大家关照了。”梁宝珍初来乍到,往每人桌上都放了一颗糖,周云一大早就塞她包里。

她以前也在厂里待了许久,知道人情世故,坐办公室的人少心思也多,提前处好关系准没错。

毕竟,吃人的嘴软嘛。

“客气了!”

“宝珍啊,这是广播站的钥匙,你收好,这钥匙一共两把,一把放在后头柜子里是备用的,你现在来了,就自己收着。”

梁宝珍接过两把泛着旧色的钥匙,一把栓到随身带着的家里的钥匙串上,一把塞进办公桌抽屉里,里头有本书,钥匙夹在里面。

中午十一点,梁宝珍带着语录选集去广播站做准备。

广播站在国棉厂旧办公楼三楼,最角落的小房间,三楼有单独的门锁,旁人轻易上来不了,旁边两间屋子是档案室,都上了锁。

广播站大概八平的样子,进去一眼便看到广播台,上头架着话筒,旁边是操作的旋钮。

屋里有个玻璃柜,放的多是书籍和报纸,广播员经常在里头找书找报来念,透过那高高立起的话筒架,将广播员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到国棉厂四处。

......

中午下工的工人们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今天食堂菜一般,没啥大菜,左右不过是炒白菜,煮白菜,炒土豆,煮玉米...天气渐冷,菜也越来越少,大伙儿都知道,即将过上大白菜炒大白菜的生活。

丁晓霞拿着铁饭勺在窗口打饭,前面满满几大盆大锅菜,食堂师傅手艺不错,大锅菜其实很考验厨艺,稍不注意就掌握不好火候,就说那盐放多放少也拿不准。

她是家里做饭炒菜的好手,可也拿捏不了大锅菜。

“小许,下工来吃饭啦?”看着许家人,丁晓霞笑得乐呵呵,“你看看要打哪样?今天这茄子豆角挺好吃。”

大厨不偷,五谷不收,大师傅在后厨尝咸淡的时候就把了味儿,今儿味道最好的就是茄子豆角。

丁晓霞播报的可是重要情报。

“婶儿,两个饭盒,一个打茄子豆角,白菜粉条,一个打土豆丝,韭黄炒鸡蛋,再要四个馒头。”许盛杰递过去两个铝饭盒。

丁晓霞对自家恩人那是不“手软”,一铁勺打得满满当当,比给旁人打的丰盛不少,全倒进许盛杰带来的两个饭盒里。

工厂食堂打菜,基本都有条平均线,剩下的就看打菜女工手抖不抖,手抖的打得少点儿,当然也能嘴甜哄得人手稳着点儿。

“丁婶儿,我洪三儿,一会儿也给我多打点儿啊。”洪三儿紧跟着许盛杰排队,自打知道兄弟在食堂还有实在亲戚,那是激动万分,吃饱饭可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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