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2 / 2)

夜阑京华 墨宝非宝 1873 字 10个月前

gu903();何未等了许久,没动静。

许久后,头顶上传来他的低语:“去百花深处前,我犹豫过,该不该见你一面。原想等老白先到了,再进去,当着你们两个把南洋的事讲一遍。进了屋子,却只看到你一个人站在相片墙前……回头,对着我笑。”

他搂紧怀里的人,轻声道:“何家二小姐,何汝先的妹妹,长得是这样的。”

当时的谢骛清如此想。

***

谢骛清走时,她有感觉,身后的体温和热意消失了。

她翻过身,摸过去,手搭到谢骛清的腿上:“天黑了吗?”

“黑了。”他低声答。

她默了会儿,轻声道:“离我近些。”

谢骛清坐在床畔,俯下来,离她近了。何未瞧着他的眼睛,小声说:“每次你走,我们总讲大道理,要不然,就是你几句玩笑带过去了。”

谢骛清没回答,等她继续说。

何未一只手臂搂在他脖后,亲到他的上唇。谢骛清意外地静了,很快,和她亲吻,两人无声无息地吻了好一会儿,何未仍不肯放开他。

很快,泪意涌上来,她怕流出来被谢骛清觉察,想放手。

腰的一侧被谢骛清的手扣住。他没放。

两人呼吸交融。

“二小姐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他低声说。

“舍不得你走,”她想放任自己一次,说些和家国大义无关的话,仅有儿女情长的真心话,“从恭王府开始,到今晚,想到你要走,我就害怕。怕再见不到。”

谢骛清在黑暗里,像是笑了。

他以笑,盖住了即将离开的感伤。他低头,额头抵在她脸庞的枕头上,放任自己沉溺在依依不舍的、属于家的温情里。

床头的自鸣钟,有节奏地提醒着他们,时间在流逝。

“再留十分钟,”他克制着情绪,低声说,“等你睡着。”

他身上的中药气味,和他压抑的呼吸声,始终在她周围。

何未见不到钟表指针,像过了数个十分钟,又像只有短短的一霎。谢骛清余光里,看到指针跳过十分钟。他没动,抱着何未,等了又一个十分钟,松开怀里的人。

何未收敛着呼吸、鼻息,佯作熟睡,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离去。

第71章祈愿九州同(1)

1933年6月,抗日同盟军开始反攻。

短短数日,接连收复康保、宝昌、沽源数镇。消息传入关内,北平的街头巷尾充斥着隐秘而又热烈的情绪。

大小茶馆、茶楼,时不时有支持抗日联军的学生抱着一摞印刷出来的宣传单,塞到每一桌,丢下一句“宝昌回来了!”亦或“沽源打赢了!”……对全国的人来说,这些地名如此生疏,此生从未了解过的地方,却在这一个月牵动着所有人的心魂。

在家中,斯年亦是如此,时刻牵挂战事。

白日黑夜里,一有休息空隙,就在对妈妈说抗日同盟军,说热河。小女孩已能熟练画出热河地图,标出被抗日同盟军夺回来的土地,猜想爸爸在何处。

吃饭说,走路说,做功课说,到去医院看牙科大夫,还在说。等到牙医塞了棉花球进嘴巴里,才算安静了一小会儿。

大夫暗示何未配合,引开小孩子的注意力,方便拔牙。

“今日学堂里,老师讲了抗日联军吗?”何未笑着问。

“有的,”咬着白棉花的斯年口齿不清地回答,“上次我们老师讲完,被蓝衣社警告了。这次他们在课堂外巡逻,我们老师一个字不说,在黑板上写。写东三省的抗日联军,察哈尔抗日同盟军,给我们画东三省和热河的地图,画山海关——”

牙医瞅准时机,拔走旧牙。

斯年吃了一惊,雪白的新棉花球被一个镊子塞到了缺口处。

牙医把那颗迟迟不肯掉落的乳牙丢去白盘子里,轻声提醒:“我们这里也有蓝衣社的人,讲话要小心。”

斯年含住白棉花,乖巧地点点头。

关外在抗日,关内在内战,北平城内特务无数,动乱无处不在。面对如此荒诞诡异的局势,有良知的人不约而同学会了保持安静。以安静,来保护抗日的力量。

从协和医院回到家里,斯年受拔牙影响,话少了许多。

睡前,小孩子像还在后怕,缠着要和她一同睡。何未应允后,先在书房忙了一阵,等盥洗后来到卧房,看到斯年从床上溜下来,笑眯眯地望着她说:“我去厢房了。”

斯年穿了拖鞋,欢快地跑出卧房。

何未总觉有什么不对的,没细想,任由小孩子去了。

八步床的床头,堆积着省港线路的旅客资料,须今夜看完。她把资料往里推,上了床。

从年初开始,越来越多身处南洋的华侨归国救国,其中不乏直奔红区的。邓元初曾给她看过名单,她记在心里,再亲自核对,看形势来安排船期。

何未拿起最上头的一本,翻开,意外地看到里边夹着一张薄可见光的清样纸。

纸被人有意塞在这里,像在等着、盼着她发现。一看便知,这是斯年的小把戏。

何未看纸上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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