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知道了。”蒋云书说,“弄湿了也没关系,待会再换就好。”

蒋云书退后几步,确保白糖的视线能看到完整的他,不会被贸然抬手的动作吓到,他伸出手:“来,抱你下楼。”

湿润的头发一缕粘着一缕搭在白皙枯瘦的肩膀上,白糖不敢违抗蒋云苏的命令,僵硬地站在原地,被动地等候。

膝弯被抄起,视线缓慢地升高,动作温柔又小心,好像自己是什么珍宝,白糖垂下眼睛,双手乖顺地搭在小腹上,不敢也不想碰到抱着他的主人,白皙圆润的脚趾微微蜷起,有些不安地乱动着。

下楼梯时,白糖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怕蒋云苏突然起兴把他扔下楼去,但好在没有,他被人稳稳地抱到了一楼,甚至没感觉到什么颠簸。

但这个方向……白糖有些慌,目的地是门口?先生要把他扔出门吗?白糖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蒋云书的衣角,害怕地望着alpha的下颌线,反应过来时,哀求已经脱口而出:“先生,先生别把我扔掉……”

蒋云书一愣,在墙边把白糖放下来,有些无奈地说:“你在想什么?”

脚突然触碰地面,白糖踉跄了下赶紧单脚站稳,只见alpha又重新上了楼,搬出了一箱东西,往他这边走。

白糖一看,顿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眼前快速闪过被这些东西虐待折磨的惨状,鲜红的血、浓郁的铁锈味、窒息的黑暗、挣脱不开的束缚……他腿软了下,不受控制地倒退一步紧紧贴着墙角,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地揪住了胸前的衣服,心跳失速,呼吸急促困难,像只临死前受惊了的兔子。

“白糖,”蒋云书走到门外,一下又一下地叫着白糖的名字,温柔又残忍地让白糖望过来,“白糖,看过来。”

白糖脸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缓蹲下缩在墙角,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涌了出来。

铁棍砸下来的黑影,骨头粉碎的声音,左手手腕断裂了地疼,他崩溃般地摇头,不停地道歉:“呜……我不要、先生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蒋云书不忍,但他必须要白糖亲眼看到,“白糖,没事的,看过来。”

白糖失神地抗拒了多久,蒋云书就安抚了多久,他看着白糖剧烈的应激反应,逐渐皱起了眉,原主给白糖带来的精神伤害远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

蒋云书不得不先做出一些动作来打破现在的僵局,他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铁棍大力地扔进垃圾桶里,金属碰撞的闷响吓得白糖一抖,抬起眼睛茫然地看过来。

蒋云书见有反应,便再接再厉地扔了好几个,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回荡在空寂的黑夜里。

“白糖,”蒋云书紧盯屋内缩成一团的omega,声音平缓有力,“能看到吗?”

他搬起沉重的箱子,对白糖说,“白糖,看清楚了,要扔掉的是这些垃圾。”说完,他手腕用力,箱子倾斜,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掉进了垃圾桶,一声声敲在白糖心上。

第9章“你脚还要不要了!”

白糖身处光亮温暖的屋子里,怔怔地看着隐在黑暗一角的男人,之前那些伤害过他的工具倾泻而出,一个个地被丢弃在大垃圾桶里,突然一抹蓝光反光闪烁了一瞬,突兀又诡异。

白糖瞳孔一缩,仓皇地别过了脸,记忆如同夜晚的海水般,幽暗又咸涩地把他卷进海底。

“喂,白糖,”蒋云苏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转着一副手铐,一颗蓝宝石闪瞬即逝,“爬过来。”

刚洗完澡的白糖只顿了一秒,随即熟练地双膝着地,爬到蒋云苏脚边。

蒋云苏勾着唇角看了眼跪着的omega,施舍地动了动腿,白糖乖顺地用脸颊蹭了下蒋云苏的脚背,宛如一只缱绻撒娇的猫咪。

蒋云苏心情极好地把手铐拷在白糖手腕上,“怎么样?好看吗?”

白糖像犯人一样平举着手,他看到手铐的形状不是中规中矩的圆,而是带着边角的不规则图形,上面雕刻着漂亮的玫瑰花纹,玫瑰花中心赫然镶嵌着一颗绚丽夺目的蓝宝石。

“这颗蓝宝石可是我花了十几万拍卖下来的,手铐也是我亲自设计,”蒋云苏洋洋自得地说,“纯银的,三个月了才做出来,戴在你手上是给你脸了,知道吗?”

不规则的贵金属铬得白糖手腕发红破皮,他垂着长而翘的睫毛道谢:“很漂亮……谢谢先生。”

后来在激烈粗暴的情事中,他不小心沾了一滴唾液在手铐上,然后被拷着挨了一顿打。

白糖抱着膝盖蜷在墙角,眼神发直呆愣了好久。

蒋云书看到白糖脚底的绷带染上了血,但他不敢贸然动作,因为现在的白糖很明显还处在急性应激反应中,任何一点外界的改变都会加重病情,引来更剧烈的反应,无论是他站起身走去沙发上坐着,抑或着只是换个姿势,更别说去触碰了。

蒋云书就这么一直维持单膝蹲着的姿势仔细观察白糖的表情,他认为白糖已经有创伤后应激障碍了,而触发物就是那一箱工具。

但他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只是在大学有过心理相关的选修,他必须得尽早让白糖信任他,然后去进行心理治疗。

墙上的钟表分针足足走了二十多下,白糖冷透了的四肢才有了点知觉,神智开始回笼,视线慢慢重合,他的指尖动了动。

蒋云书的脚早麻了,偷摸着移了好几次重心,最后看白糖没反应,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

白糖的眼珠子迟缓地转了下,那二十多分钟的他一片空白,只依稀听见在恍惚中有人低声和他说“以后不会有人再打你了,不要怕”,重复了好几遍。

他把冷汗盈盈的脸从膝盖抬起,看到面前的alpha坐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

记忆涌了进来,白糖的睫毛颤了下,宛如阳光下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

他开始有点怀疑alpha是不是真的失忆了,因为那个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可能坐在地上快半小时只为等他,那个爱财如命、妄自尊大的蒋云苏怎么可能把自己引以为傲的设计品扔进垃圾桶?

还是说,这又是一个考验,一滴冷汗从脖颈流到锁骨,白糖的眼睛无神,是的,这一定又是个考验……

考验他在他“失忆”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真的听话,考验他有没有好好遵守以往定下的规矩,考验他有没有仗着他“失忆”就胡作非为。

虽然白糖恨不得把那些工具全都销毁扔掉,但他还不会傻到为了一己之欲而赌上他原本就艰苦的生活。

他哑着嗓子说:“先生……不能扔的。”

“嗯?”蒋云书疑惑道。

白糖不敢再去看alpha的脸:“里面有个蓝宝石手铐……不能扔的。”

“不要了。”蒋云书不假思索地表明态度,“来,抱你到沙发上,换个纱布。”

“但……”白糖脸上混杂着新旧的泪痕,小心翼翼地说,“先生您说过,那颗蓝宝石您花了十多万,而且是您亲自设计的……”

gu903();蒋云书伸手的动作一顿,十几万?!他原来世界半年的工资?!打工人蒋医生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