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2)

gu903();林相说为了方便配合徐仲起事,最好能将京都的禁卫军统领暗杀掉。便如前朝殷牧昭攻打到京都外时,时任中郎将掌管禁军的燕鸣叛变,殷牧昭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皇城。

如今的禁卫军统领唐枚是殷牧昭贫寒时结交的战友,对殷牧昭忠心耿耿,殷牧昭也极其信任他,林相说他不敢妄自挑拨两人的关系。若来年徐仲打来京都,遇到唐枚带兵死守,这仗会打得十分艰险。

但唐枚的两名副将都是林相的人。只要能将唐枚除掉,随便哪位副将接管禁卫军统领一职,都可以为徐仲的军队大开方便之门。

“你去暗杀唐枚了?”林绿萼听到这儿,忍不住打断道,“家父养这么多人才,怎么不派人去暗杀唐枚,偏要你去冒这个险。我并非看不起你的武艺,而是觉得他……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会将两个副将都安排为自己的人手,必是对禁卫军统领一职垂涎已久,他排除异己很有手段,若想要这个位置,也不会为难到需要才回京都的你去做这样危险的事……”

她说完垂下眼眸,揉着六菱纱扇的扇柄,柄上的红色璎珞缠在她的手腕上,她才开始想父亲的事,眼皮便跳了跳,那种不爽快的不安又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了,她总是看不懂父亲到底在做什么。她以前误会他为了名利而背叛哀帝,后来才得知他是受命危难之际,保住高位是为了护住晏隽之的命,她崇敬他的忠心,因而在心中咒骂他的次数锐减。

但仔细想想,他排除异己,贪财夺权,真的只是在伪装吗?他的内心是否还清明,她不得而知。

云水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林相冒着株连九族的罪养育我九年,他怎会害我呢?”

“也是。”林绿萼轻轻抚摸他的侧腰,摸到了缠着的纱带,心疼地缓缓移开手,“你如何刺杀他的,有没有留下把柄?会不会牵连到你。”

云水夜里观察了唐枚十几日,发现他每三日会去青楼喝一晚花酒,每次都会玩闹到酩酊大醉才回府。于是他趁唐枚与花魁在房中独处的时候,用石子打晕了花魁,唐枚虽然醉酒,但多年行军的敏锐让他发现了暗中藏着的人,他一声大吼,青楼夜晚热闹,丝竹鼓乐声不断,门口守着的侍从以为是房中逗趣的呼喊,并没有进房中来看。

他们按住唐枚又捂住他的嘴巴,让他窒息而死,又将香粉弥漫烛火黯淡的厢房整理了一番,伪装成徐仲醉酒纵欲、暴毙而亡的假象。云水一行只有四人,做完这些后穿着夜行衣的他们便登上房顶撤退。

但在撤退的途中,行至巷口之时,不知为何被巡街的官兵发现了。官兵一行几十人,摆出弓箭阵,对着他们四人齐齐放箭,箭矢如笔直的灵蛇奔袭而来,电光火石间他身旁的同伴中了一箭,他们此行本为暗杀,并未带趁手的长兵器,用匕首短刀之类的防箭矢,实在杯水车薪。

他让同伴先撤,他最年轻灵活,帮大家抵挡箭雨,同伴不愿抛弃他离开,几人争执了两句,又一波箭射向他们,他转身挥着匕首抵挡箭矢,一只暗箭直射他心口,兔起鹘落,他飞速闪身躲避,还是被箭矢刺穿了侧腰。

夜色暗沉,让箭的准头大打折扣,他们躲过几波箭雨,趁巡街的官兵换箭之时,快速逃离了巷口的屋顶。他们本就在高处,弓箭阵又不宜移动,他们跑出一条街后,就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他抱病在府,并非是提前预知了林相要进宫而装病,实是真的受伤了。他拔出箭矢后,腰上留下了一个箭洞,幸好他们与官兵隔得较远,弓箭手臂力也不强劲,箭矢未将他的腰射穿,只是入肉两寸。

云水没有将当时的凶险全数说出,只道暗杀不太顺利,受了一点小伤。

林绿萼看他能走能跳,放心了少许,但总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又蹙眉问道:“官府没再追查吗?”

“没有,暗杀的事也成功了,没有引起他人怀疑。进宫的路上林相告诉我,皇上听说唐枚死讯后沉重地叹息了两声,说唐枚太过好色,他早就想过唐枚会死在女人身上。”云水又道,“我也觉得那夜的官兵太过诡异,私下里还在调查,但目前没有线索。”

林绿萼轻轻地搂住他,将额头贴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哀怨地说:“别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了,孩子出生没有父亲,我怎么向孩子解释。”

云水听姐姐这样说,揉着她柔顺的青丝,心里眷恋此刻的温暖:“好。”

“说到做到。”林绿萼在他怀中抬起头,伸出手指,“拉钩。”

云水伸出手指与她的手指挽上,月牙逐渐升高,清凉的月辉洒在对视的眸中,彼此眼中都溢出爱慕之色。

檀欣走到凉亭边,小声地说:“娘娘,御花园过来的另外一条香径上,走过一群人。”锦鲤池在御花园边上,御花园里道路有两条,若非刻意来锦鲤池,通常是走另一条道去后妃宫室。

“谁啊?”林绿萼想若是麻将三友那就不用走了,她还想在池边再坐一会儿,荷塘的晚风吹得她极为舒适。

檀欣犹豫道:“好像是……恒玉公主。奴婢也没有看清。”

林绿萼顿时来了兴趣,她拉着云水,又睨向檀欣,“去看看。”

第105章报答去夜会吗

林绿萼与云水躲在枝繁叶茂的榆树后,远远地看到了另一条道路上的恒玉公主。

皇上身边的内侍跟在她身边:“公主殿下,皇上约了林相在紫宸殿下棋,不方便接见公主,夜深了,奴婢送你出宫吧。”

恒玉公主专挑了这个皇上没空见她的时刻进宫,她要在后宫逗留好一会儿,平日里还怕惹人怀疑,夜深人静才好办事,“我想起母后留给我的东西还放在凤栖宫中,既然父皇无暇见我,那我便去凤栖宫走一趟。”

内侍殷勤地跟着公主,“奴婢……”

公主瞥了他一眼,“不必了,你去忙吧,我找得到路。”

内侍见公主面容冷峻,便行礼回紫宸殿去了。内侍离开后,恒玉公主却未往凤栖宫走去,凤栖宫在紫宸殿后,若公主是去凤栖宫,则会走内侍离去的那条路,她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待内侍走远,她转身往妃嫔所居的宫室走去。

“她这是去碧玉宫、凝香居的方向。”林绿萼与云水对视一眼,“她要做什么?”

云水看到了跟着恒玉公主身后的岁子,他说:“之前公主并不知道杨昭仪揭发了先皇后的罪行,但她现在从岁子那里知道了。”

林绿萼轻“啊”了一声,关心则乱,忙拉住他,“我们快跟上去看看。”

“好。”云水扶着姐姐,跟在恒玉公主一行的身后。走了十几步后他发现姐姐虽然着急,但是脚步太慢,他想要背姐姐又怕压着她的肚子。

云水张开手臂,一只手搂在她的腋下,一只手抱起她的大腿,“我抱你,这样快些。”

林绿萼搂住他的脖子,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她对身后匆忙跟随的檀欣说:“你先回摘芳殿吧,帮我准备热水沐浴,再备点西瓜。”

檀欣不放心地望着贵妃和云水,但眼瞧追不上,只好和温雪一起先回摘芳殿等候了,她只觉脑袋在空中越悬越高。

恒玉公主让几位侍从在碧玉宫门口等着,她带着岁子走进了宫中。碧玉宫偏殿里传来小女娃的哭声,纱窗上的橘黄色剪影可见梁婕妤正将小公主抱在怀中安抚,梁婕妤低声唱着童谣,声音温柔而宠溺。

恒玉公主一时看痴了,想起幼年在母后膝边玩乐的场景,眼里浮起一点泪水,直到岁子提醒她,她才整顿心情,往杨昭仪所在的寝殿走去,杨昭仪的婢女见是恒玉公主,虽然不知公主何意,但不敢阻拦。

杨昭仪正在镜前涂抹香粉,听到宫门被推开的声音,宫灯被突如其来的晚风吹灭了两盏,她穿着中衣站起来,怔怔地望着恒玉公主,“公主殿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哼。好歹你也是我远方堂姐,我竟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杨昭仪挥手,岁子一下按住杨昭仪跪倒在地,恒玉公主上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杨昭仪挨了一巴掌,只觉脑中闪过白光,公主尖利的指尖刮得她脸颊生疼,她低着头并未呼痛,“恒玉公主,是我做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先皇后。”

“母后如此信任你,你却以怨报德!若不是我们京都杨氏救济你们明州杨氏,你算什么东西?你能成为执掌六宫事的昭仪?你祖先分家去了明州却活不下去,你们这样的废物做牛做马三世偿还我家的恩德都不够,竟然还背叛我母后!”恒玉公主以为杨昭仪会哭闹着求情,本想再给她几巴掌,但见杨昭仪伤感地垂头,她举起的手又无趣地放下。

杨昭仪抿着破皮的嘴角,手被岁子反压在身后,她哀伤地说:“我自知罪孽深重。公主若想杀了我替先皇后报仇,我……愿意以命抵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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